四兒子的事。她強耐著性子喝了盅茶,就急急地回到了家裡,明知丈夫與兒子們到遠處買牛一時半會的回不來,可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聽到孫子一個勁地哭。她便沒好氣地衝著大兒的房嚷上了。
你就不能哄哄?哭啊哭的,亂煞人了。這麼大的人連個屎娃娃都弄不好,你說你還能幹點啥?
大兒媳婦從廁所裡答應著跑了出來,邊往屋裡跑邊扎著腰帶。棉襖的前襟上,大咯拉套著小咯拉,兩個大*鼓鼓著,釦子也不繫,赤著腳,趿拉著鞋,髒乎乎的腳後跟又紅又腫。這還沒到三九天呢,先把腳凍成個紫蘿蔔啦。看到媳婦的這副尊容,她搖了搖頭倒放緩了聲兒:唉——這個邋遢樣子,看都看飽了,咋叫……見媳婦進屋後孩子照樣哭,按捺不住的還是把聲音提高了八度:哭、哭,一大早的就喪門,算個啥玩藝兒?傻老婆,孩子哭,*堵,長個大*光是晃當著招爺兒們眼饞是咋的?
兒媳婦在屋裡輕輕地拍打著孩子,聽著婆婆連珠炮似的訓斥,她趕快把剛剛繫上的襖釦子解開,*塞進哇哇亂哭的孩子嘴裡,你別說他還真就不哭了。
讓餵奶就說餵奶的話,咋說話這麼難聽?幸虧家裡沒有外人。她只是在心裡埋怨,大氣也不敢出。前陣子那事沒在意,誰知這幾天竟小產了,也許是當時井上井下忙活的緣故,幾時有的她都不知道。丈夫不在家,婆婆跟前她也難以啟齒。一趟趟地跑廁所,婆婆還當她是吃多了鬧肚子,沒出息。
翠枝在屋裡煩躁地喝著茶,這時聽到有人叫媽,打眼院門口一瞅,原來出門的兩個兒子回來了。
哥倆這趟遠門算是白跑了。一直跟丁思秀合夥做牛皮生意的那人,聽說他倆來了,就躲了起來,起先哥倆在他家等,過了幾天也不見人影,等哥倆弄明白了,那人早溜了,兄弟倆不甘心,又四處找,就這樣雙方玩起了捉迷藏遊戲。哥倆再不回來,連返程的路費都成了問題。
行了,回來就啥也別說了,你爸他們又去搗騰牛了,等他爺們到家再說吧。她沒一點心思聽兩個兒子嘮叨牛皮經了。
媽,家裡是不是有事?弟兄倆見母親魂不守舍的樣子還是問了。
能有啥事,雞毛蒜皮的能成什麼事?
爸爸怎麼又去搗騰牛了?咱那井呢?
別提了,你倆走的那天夜裡,思勇就被抓了,好歹弄出他來,井也被封了。男爺兒們哪能閒著?那個姓侯的經紀捎信來說有批牛,你爸他們就去了。
啊!井封了?媽,你說思勇怎麼了?
丁思秀聽到這裡臉都變了色。丁思武卻覺得似乎早就該有這麼一出,只是有點為四哥難過。
行了,好孬都過去了,不提了。別都在我跟前站著了,歇著去吧。兩人見母親怪煩的樣子,也不好多說,便各自回自己的房間了。
天傍黑時,丁家爺幾個終於回來了。翠枝急不可奈地把從連英那兒打聽到的秘密一說,全家人都慌了。丁思勇說,那絕對不是人待的地方,得趕快想法子。一家人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讓四兒出去躲躲的好,等風頭一過,打點個差不多時再回來。
你還是去找那個收牛皮的,先別管錢不錢的事,好歹有個地方能落腳,等平息了你再回來。外鄉遠處是有親戚,可街坊四鄰的都知道,哪能藏得住?父親陰沉著臉,定下了主意。說走就走,母親為他收拾好行李,帶上盤纏,雞叫頭遍就不見了人影。
四兒子走後,兩口子商量,既然上頭來查,男爺兒們還是不見他們的好,乾脆都出去販牛吧,這集買了那集賣,不見人去,不見人來,家裡光是女人孩子料也無妨。這樣,馬衛國帶領上級來查時,翠枝自有一套應付的法子,並悄沒聲地加緊了各處的打點,關節打通,自然就沒了大礙。拖了個把月,日子又恢復了正常。風平浪靜,該幹啥的又幹啥去了。這不,趁冬閒時節,西大街的人竟有幾家要辦喜事了。
馬衛國的外甥也定下了結婚的好日子。翠枝備了份大禮送了過來。看到人來人往那麼多送禮的,她也沒站住,說了幾句客氣話就走了。晚上她對丈夫說,娶了親的那仨兒咱就不說了,等思勇思武結婚時,咱一定要好好辦辦。咱現在有錢了,給咱送什麼樣的大禮咱也不稀罕。
你是不是看到人家結婚收禮又眼饞了。
誰饞?我是看不下去那些溜溝子不到頭的,不就是個村主任嘛。
嘿嘿,還說人家,你又是為啥?
我還不是為你?你要能出面,我還想省下口唾沫暖心口窩呢。
老孃們兒的事,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