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儘管心裡楊瀝的人設已經崩塌了; 搖光還是親切地笑著,“沒想到楊將軍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想來楊將軍定是疼極了夫人。”
周婉娘點點頭:“夫君自是極好極疼妾身的。”然而眉眼間卻不自覺地浮起了一絲愁色。
搖光想問,卻覺得她麵皮子薄; 自己一問倒是怕唐突了; 她今日約了自己來; 想是有她的打算,待她想說之時再說罷。
轎攆此時也恰行至了城郊桃花林外,於是搖光也就佯裝什麼都未曾察覺,挽著周婉孃的手從轎攆上走了下來。
玲瓏和煙兒忙遞過兩頂白紗冪蘺給兩位戴上了。
其實搖光平日裡從不帶這些的; 一則她本就是新世紀女性,覺著自己生了這麼張美顏怎麼能藏起來不給別人瞧呢?二則她很不明白這層白紗到底能擋住什麼?它到底能擋住什麼?
不過周婉娘是最守規矩最保守的那類女子,覺得新婦出門拋頭露面總歸不好,執意要戴上那冪蘺,搖光權當她是圖個心理安慰,但也不能讓她一個人戴著太顯突兀,於是也只好一起戴了。
搖光今日穿了身海棠紅的廣袖襦裙,挽了分髫髻,簪了朵精巧的珠花兒,不比尋常宮裝時端莊華美,但是多了幾分清麗嬌豔,冪蘺的薄紗柔柔垂下,籠著她的身形,更多了幾分小女兒的嬌羞,一入了桃林,便相當扎眼。
縱使容顏藏在白紗下,隔了層霧,不能看得足夠明瞭,然而人們還是不約而同地預設了這是位美人兒。
搖光自己也覺得自己是位美人兒,所以連日來有些低落的心情也歡快了些,自己有錢有顏有權,想包養什麼樣的美男子包養不到,何苦為了那不要臉的混賬王八蛋和自己過不去。
於是挽著周婉孃的胳膊,兩人一路賞花一路言笑晏晏。
三月末四月初的桃花其實開得已經不大好了,有一種繁麗稠穠至極致後的無力感。
但江南好雅,即使是暮春也絲毫不影響仕女文人們踏青的雅緻,搖光這才知道古人所言“仕女逢春即聯袂郊遊踏青,路遇好花則解衣作帳”誠然不假。
大楚民風開放,時不時還有那文人士子尋青折柳贈予佳人,便又是一番嬉鬧,整個城郊桃花林好不熱鬧。
走得累了,便尋了株開得正好的碧桃,讓玲瓏她們拿出油布撲在了樹下,又拿出繡團兒放在上面坐著,最後再取出食盒,一層一層皆是精緻可愛的果子點心。
春日裡日頭真好,風也舒服,搖光坐在繡團上,斜斜倚在玲瓏身上,與周婉娘說著話,周婉娘與她講著楊瀝婚後鬧的許多笑話,引得兩人是不是嗤嗤作笑。
偶爾有風拂過,帶著花瓣飄零落下,搖光便伸手去接那落花,寬大的海棠紅的袖子便順著滑落,露出一截纖細雪白的皓腕,強烈的顏色差勾得人心動。
風一過,帶起了冪籬的白紗,白紗後巧笑盼兮的無暇容顏驚鴻一現,一下子就撩動了旁人的心絃。
搖光卻渾然不知,自顧自地把弄著花瓣兒,面前卻突然多了一枝桃花兒。
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著竹青書生袍的年輕士子正拿著那花兒遞給自己,低著頭,微紅了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聲說道:“小生乃清河書院的學子張蹊,得見姑娘,心中驚豔,是以想將這枝桃花贈予姑娘,雖不比姑娘天人之姿,但卻是這桃林裡最美的一枝花兒了,還望姑娘莫要嫌棄。”
說完這番話,這年輕人的臉已經紅透了,不算是風流從容的,但因為語氣真誠,是以這番話倒也說得頗為中聽,讓人不覺輕佻。
這一來,林中的仕女公子們皆投來注視,善意地起著哄。
還有那性子跳脫些的年輕公子也折了花兒遞過來,笑道:“張蹊,怎得你那枝花兒就成了最美的了?我瞧著我這枝才是最美的,姑娘可願收下?”
搖光倒也不氣,無視那些個兒說笑的,大大方方就伸手要去接過那枝桃花兒,婉言道:“我瞧著這枝花兒也是極美的,便謝過張公子美意了。”
只是還未接到那桃花便聽得冷冷一聲:“怎得在下瞧著那枝桃花兒生得如此一般?”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位生得華貴冷豔的玄衣公子現在那兒冷冷笑著,神色間多是不屑。旁邊站著位身形窈窕隨風就倒的嬌媚女子。
除了洛衍書和那雲扇兒還能有誰?
張蹊見來人卻是他認識的,心中有些氣,可是奈何脾性好,只是拱手道:“舒公子今日好雅興,竟也攜佳人前來踏青。”
洛衍書勾起唇角:“比不得張公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