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瓏華微微疑惑,道:“可是我也怕呀!”
杜雪熾貼近了她的耳朵,悄聲道:“其實我也怕……然而如果你和我都裝作不怕的話,他們也不會怕了!”
瓏華用力地點頭,向杜雪熾深深福了一福,她看了一眼身邊肅立著的黑衣人,道:“嫂嫂!我和阿孃,等著你回來!”
杜雪熾重新站直身,她的眼睛追逐著瓏華飛奔的身影。輕薄的粉色紗袖在她身後升騰著,象一縷縷捧著她的霞氣。“這女孩兒,應該是有福澤的吧?”她這樣想著,朗聲提氣道:“來人,傳太妃鈞令:大開府門!”
這命令象一團冷冽的空氣,從高而空闊的文思閣上傳下,被一傳又一傳地送了出去。最先湧到王府前的百姓,訝異地看到那平素肅然緊閉的王府正門,在他們面前洞開。侍衛們挺胸凸肚地站在兩側白石長階兩側。長階延伸出去,那麼長,象一根帶子飄到了天上雲端。夜色中的承恩堂,象一頭垂下雙翼靜靜休憩中的猛梟,凝定之中,卻蘊含著一些令人膽寒的氣量,似乎會隨時振翅而起,掃蕩天下。
這從前大寊皇帝的西方宮殿,自有種君臨天下的氣魄。百姓們遙遙地看過去,一路上狂奔而來的洶洶氣勢、和看熱鬧的心情,竟都淡了下來。
“駕!駕!駕!”
石階上突然出現了四馬拉的一乘車,朱漆雲篷的大車上,唐瑁昂然而立。他手中捧著一卷明錦鳳紋的卷幅,卷幅兩側垂下長長地,明珠飾就的纓絡,有認得的人賣弄起來,“這是太妃的手諭!”
飛馳中的馬車在府門停下,唐瑁目不邪視地道:“太妃命我前往奉國公府傳諭:奉國公有大功於王家,現請奉國公就輔王之職,諸軍民官員人等,可與我同往!”
一片驚愕過後,“嗡嗡”地私語聲在人群中傳了起來。
“輔王?這是什麼名堂?”
“大約是讓奉國公與王上同掌王權吧?”
“那麼,太妃是不會動奉國公麼?”
“……我們跟去看看吧?”
擁擠在王府前街的百姓,這時已有了好幾千,還有更多在往這邊湧來。大車往前走了一小會,便走不動了。駕車的四名侍衛都是大嗓門,不停地齊聲喝道:“請讓開,請讓開,太妃有諭旨,將送於奉國公府!”
人群猶猶豫豫地開了一道小縫,車剛走了十多步。突然有一個壯漢撲到了車輪下,殺豬似地叫起來:“輾人了輾人了,大家快看呀,王府侍衛在大街上殺人了!”在他身邊的人堆裡,也有四五人叫起來。“王府侍衛當街殺人了!”
黑夜人群之中,沒人看得清楚倒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時整條街上的行人,都有了狂奔衝撞的跡象。然而就在這一刻,突然有兩個少年撲出人群,將那壯漢拎了起來。
“哈哈,你這張五豬,前日欠了詐我舅子三十個銅錢,可讓我抓到了!”他們嘻皮笑臉地對周遭人道:“這廝最常攔在人家道上,自己往地上一趴,賴人家馬踢了車撞了,誆騙幾個錢財,今日又來故伎重演了!”說著他們又踢打了那壯漢幾下,吼道:“***,你胡七爺舅子,可不就是張五豬的舅太爺麼?竟連他都敢詐,豈不是忤逆犯上麼?”
“沒有,才沒有!”張五豬左衝右突,還是衝不出這兩少年的掌握。人群中有手腳暗暗向兩少年伸來,卻都被人格擋開去。少年們架著嚎叫不己的張五豬揚長而去,旁觀者回過神來時,才發覺車駕已然走了好遠地一程。
這一幕在瀧丘的各個坊巷間重演著,有漢子正帶著一夥人氣勢洶洶地衝出來時,卻發覺坊門前被人潑了無數糞尿。又有的地方有人叫道“走水了,走水了!”等坊民心急火燎地趕去時,才發覺不過是燒了一篷稻草。還有坊正在口噴白沫地向街坊傳言時,卻被揭發出他暗自貪用了坊民籌措的善款,轉眼間就成了被坊民唾罵的物件。
更有軍營之中,馬軍正待出發時,所有的馬匹卻突然發顛,狂嘶亂吼,跑了滿街。這時便有少年叫嚷道:“羅招討使的兵,縱馬傷人啦!”這城內城外的兵馬,都是羅徹同敬人,這個汙名,竟是推不開洗不脫了。
常舒將扇子在羅徹同手背上拍了拍,道:“這些市井勾當,原不足以壞了大事。若是十七郎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倒讓我生疑了。只是薛妃這一招,實在厲害!她讓人來宣諭,奉國公若是接諭,便要隨著使者回王府謝恩,這一來,你們是去,還是不去?”
“這,”羅徹敬遲疑著道:“她會不會在府中埋伏兵丁,等我們前去,一舉拿下?”
“其實,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