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是存是亡,本就與他沒有半點關係,既然他的父皇一直沒有把他當做寧氏子孫,他也沒有必要硬是往寧氏上貼,那個懦弱的皇族,他寧溫也不稀罕。
籍巫死了,他在這世上也無甚留戀,只不過想好好看看世間的山水,而他在這裡看桃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已經十餘載,由心傷到純粹的看花,他已漸漸愛上這種生活,縱然,一個人總會有些孤獨。
春風暖人,看著看著,他竟是用手撐著頭睡了過去。
微風輕撫,夾雜著淡淡的桃花香,在這樣美好的山水之中,寧溫卻做了一個從未夢過的夢境,夢裡面,在雍國皇宮之中,一襲明黃鳳袍的少女,執著他的手哭的梨花帶雨。
這竟是昭德公主寧秋臨死前的那個傍晚
“王兄,我知你心中的苦,雖則你從來不說,但從這些年的信中,阿秋也能窺知一二。”寧秋絕美的面上滿是淚痕,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寧溫冰寒了二十年的心,在那一刻也有片刻的融化。
“阿秋願意成全王兄,阿秋雖然不懂軍政,但父王遲遲不出兵定然令王兄的計劃受阻,父王疼愛我,只要我死,再加之情勢對寧國有利,父王一定會在呂相等人的勸說下出兵的。”
“王兄莫要問我如何知曉,王兄的每一封信,我都有認真的讀,阿秋,從字裡行間能看出兄長的每一個心情變化。阿秋不願成為雍帝的皇妃,也無法逃離,在來雍國之前便已存了死志,活到現在不過是想再見王兄,看看我的究竟何等風姿,竟讓雍國人肯拋去質子的身份,將王兄列為尚京六公子之一。”
寧秋笑靨如花,張開雙手輕輕摟住寧溫的腰,踮起腳尖,紅唇在他的臉頰落下一吻。
寧溫微微一怔,寧秋卻已如一隻輕盈的蝴蝶般跳離開來,夕陽下,她的笑容明媚絕美,美眸中含著淚花,盈盈點點,卻不曾落下。
寧秋動了動唇,說了什麼,寧溫當時並未聽見,心中卻為這即將赴死的皇妹心疼,可他並未阻止,因為寧秋說的對,只要她死,而時局又有利於寧國,那麼他們那個懦弱的父王才會出兵攻打雍國。
可是此刻在夢中,寧溫卻輕輕楚楚的聽見了從她唇邊逸散的一聲嘆息,她說,“扶風。”
便是這兩個字,寧溫確定寧秋不是為寧國而死,也不是為她的處境而死,只是為了他。
夢境中,看著那一襲明黃漸漸遠離,寧溫失聲呼喚,“阿秋不要走”
阿秋,不要走……
寧溫驀地睜開雙眼,一時間淚如雨下。
寧溫不明白,為何時隔這麼多年他才夢到寧秋,也許是當初對白素的執著,矇蔽了心,致使他從來也看不見這份近在眼前的感情,即使,它並不純粹,對於缺乏溫暖的他來說都是那麼的難能可貴。
寧溫以為自己這一生只有籍巫無條件的護著他,卻從不知道,曾經還有這樣一個人,一份感情。
“阿秋,是你的情人?”一個清俊有磁性的聲音緩緩問道。
寧溫微微一驚,看向聲音來處,琉璃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豔,平生他還真的不曾為誰的容貌驚豔過。
那是一襲玄色廣袖袍服,墨髮披散,用帛帶鬆鬆的在背後結起,一張俊美無匹的俊顏生生將灼灼妖妖的桃花映的黯然失色,長眉入鬢,隔花掩霧的墨玉眼中似也有一絲驚豔。
那人慵懶神情,隔花掩霧的眼眸,令寧溫想到了一個人,他不答反問,溫潤如水的聲音道,“你姓顧?”
立於桃花樹下的少年微微一怔,卻立刻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寧溫,如果見過,這樣傾國之姿,他不可能沒有印象,更何況他從來不懷疑自己的記憶力。
“你認識我父親?”一襲玄色錦袍徐徐而來,也不用主人請,兀自在寧溫身側坐了下來。
他湊近了看寧溫,覺得他如絕品溫玉的容顏竟然沒有絲毫瑕疵,不禁有些好奇,想想近幾十年可出過這樣絕塵的男子。
“你叫顧翛。”寧溫淡淡道。這其實並不難猜測,從顧翛的語氣中便知曉他是姓顧沒錯,在這姜國境內,長相又如此類似顧連州和白蘇的,算算年齡也只有顧翛而已。
寧溫從屋裡取出一隻竹筒,倒了杯水給顧翛,“平素沒有客人來,只有一個杯子,若是不嫌棄,便消消渴吧。”
顧翛其實很有些潔癖,但是不知怎的,面對眼前這個宛若仙人似的男子,他沒有絲毫嫌棄,別說用他用過他的杯子,便是……
顧翛還未想完,便聽寧溫輕嘆道,“時光如梭,我只覺得在此處看了幾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