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華從樹冠中零星投下,落在這少女的身上好似鍍了一層清輝。她渾身上下都溼了個透,漆黑的頭髮溼漉漉的貼在臉頰上,愈發顯得肌膚瓷白勝雪,而在玲瓏的身軀也在溼漉漉的衣裳的勾描下一覽無遺。裴溯被這人糾纏本心中有些不悅,抬起半垂著的眼簾時便看到了這樣一幕——他微微一怔,過了片刻才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目光挪向了旁處,語氣卻依舊薄淡:“寧三小姐還有什麼事?”“幫、幫個忙!”溪光開口。她說話字一多便要結巴,可在裴溯面前她也管不了這些了。裴溯不語,暗道這寧溪光哪來的底氣,竟是將這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林子裡寂靜,只有夜風將遠處的喧譁聲隱約送了過來。溪光倒也不是感覺不出此時裴溯的冷淡,可因著心下有些焦急,直接就無視了繼續道:“幫我、我找身衣裳!”“……”裴溯微抿著唇,半點沒有要應承的意思。溪光等得有點心急,蹙著眉頭咬牙艱難吐字:“行不、行不行!”這每個字都好像是費勁了功夫才能擠出來的,使得這位寧三小姐理直氣壯的神情上又增添了兩分難以摹狀的嬌憨。裴溯轉過視線時正好見到了這一幕,再回想前幾日他們說話情形。當時裴溯並未多留心,現下才發現原來這寧溪光有這麼個毛病。溪光一刻都不想磨蹭,見裴溯毫無反應,頭腦一熱直接威脅了起來:“不幫!不、不準走!”“哦?”裴溯挑眉,語氣中還帶了兩分不以為然的挑釁。這樣的反應,就好似是完全將她看扁了一樣,溪光有點……憋氣。又因為眼下只有他一個能指望,溪光打定了主意不論發生什麼,都一定要在裴溯身上得逞。下一刻,溪光便撲著上前,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我要喊、喊人了!”“你、你輕薄……!”裴溯的目光驟然寒了兩分,低下頭看了一眼她緊握著自己的雙手,“鬆開。”溪光才不要鬆開,她又不是傻子,知道此時若是鬆開了,只怕裴溯就要跑了。所以,她非但沒有鬆開,還將整個身子都緊緊扒住了裴溯不放。溪光絲毫不畏懼的迎著他的目光,字正腔圓的要求道:“幫我!”“呵——”裴溯生平最厭惡被人威脅,更何況是這等近乎無賴的行為。他緩緩低下頭,眼眸翻滾著叫人捉摸不定的暗色,“寧溪光,你大可試一試……”“試……”到了這個時候,溪光也沒別的退路了,索性無賴到底。誰知才剛說了這一個字,她脖子上就已經被一隻微涼的手給掐住了。那隻手在一點點收緊力量,彷彿此時溪光不就此打住,她的脖子就會被折斷了。此刻裴溯的目光正在她臉上緩緩劃過,淡漠得沒有一絲溫度,就好像……只要她敢他就不會手下留情。溪光怔了怔,腦子緩慢的思考斟酌。她的眼睛正圓滾滾的盯著裴溯,一轉不轉,緊接著眼眶紅了起來,豆大的淚珠從她的奪眶而出,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溪光哭了……且越哭越可憐,她也不低頭,就仰著頭對著裴溯落淚,小臉被眼淚濡溼,可憐得很。倒不是她害怕得哭了,而是實在想不出旁的法子。既然硬的不吃,溪光只好試一試這軟法子。她就是身負這樣的絕技,想傷心就能立即掉眼淚,更是哽咽道:“我我、我被人陷害……嗚……”“她們都、都要我出出醜!”這話也不算是溪光胡編亂造的,她這時候分明就遇著這樣的處境。若是此刻裴溯不理她走了,那她這樣子出去碰著誰都說不清楚。溪光打定了主意要纏著裴溯,偏要他幫自己。裴溯對著這人默然,眉頭輕輕皺著,目光低沉的打量這人。沉默了片刻,終是鬆了語氣,“你先鬆開。”“嗚嗚……”溪光也聽出了他語氣的轉換,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許進展,她當然是很順從的聽了裴溯的話。不過完全鬆開是不可能的,溪光拿手偷偷揪著他的衣袖。裴溯低下頭,目光落在她那隻不肯徹底鬆開的手上。而溪光完全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飛快挪了視線完全不肯跟裴溯對視。“幫你可以。”裴溯只好低聲開口,“不過今日之事,你要守口如瓶。”溪光大喜,猛點了幾下頭。她最是個知情識趣的人,既然裴溯肯幫自己了,她自然也就沒有非要跟他過不去的必要。“放、放心!不會跟人說、說你和、和我……!”“住口。”裴溯冷聲打斷。溪光:“……”難道是她態度不真摯?不該呀,明明自己說的是真心話。溪光唯恐裴溯不信她,再次保證了起來:“我要……要嫁、嫁給陳硯的!”裴溯緘默。“真的!”溪光見他沒反應,更加信誓旦旦了,心中還默嘆他居然對這事心有餘悸。哼,這完全是多慮了!剛才不過是她情急之下的威脅,才不是真的要鬧大。溪光自然明白,此事若是一旦鬧大了,她自己名聲丟了沒好結果。對於陳硯這位未婚夫婿,她極為滿意半點都沒有要換人的打算。裴溯實在想說他剛才所提的“今日之事”並非是此事,不過當下也沒跟這位寧三小姐糾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