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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從日日乞求溫珩迴歸北陸,到大臣聯名請諫,才使他忍無可忍的拜謁溫珩。從滿心信任,到滿心戒備,這三年他或明或暗的給溫珩使絆子,溫珩卻像是毫不介意,淡淡作壁上觀,從不將他放在眼中,不痛不癢,無可傷及根本。

又一年,溫珩將蘇瑜調回上京,溫珩更多的抽身朝政,卻也更緊的抓住了北陸命脈,留下蘇瑜同他斡旋。

這才漸漸明白,他連蘇瑜這一座高山都無法越過,更遑論他背後的溫珩。他們二者一個□□臉一個唱白臉,讓他的皇權看上去那般可笑。

尉淮自然反抗過,激烈頑抗,然則好比蚍蜉撼樹,結果徒餘絕望。

漸漸到了今日,也便一若困獸,失了鬥志。

“祁皇能容人,原是有一顆溫柔之心,卻不適合為帝。若是在太平盛世卻也無所謂,偏偏南陸與鄰近幾國都不安分,溫大人不願再給予庇護,一旦抽身,至多兩年,北陸便會垮了,不是溫大人,也會是別人。阿禾,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然則這事並非僅僅牽扯到兒女私情,亂世之中需要一位明君。再者,局勢發展到今,就算溫大人不對祁皇動手,祁皇也早容不下溫大人了,朝廷重臣皆在溫大人一方,他只是沒有反抗的資本而已。”蘇瑜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似笑非笑,且平且靜的道著大逆不道之言。

皇權被架空的皇帝,慕禾想起初見的那一日,他空靈到絕望的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蘇瑜打量著她的面色,笑著下結論,“看來你站在祁皇這邊多一些?”

慕禾道,“我自然站在自家夫君這邊。”

蘇瑜似笑非笑地抿了下唇,懶散道,”看來溫珩,沒白疼你。“

“……”

入暮之際,慕禾親自下廚做了些東西,小白淺嘗了一口,嚥下去的時候臉都白了,拉著她的袖子,弱弱道,“孃親,還是出去吃吧。”

慕禾想還是莫要折騰孩子,遂又命廚娘重新做了一桌。小胖墩本就餓極了,即便不用人喂也能坐在小凳子上吃得專心致志。

慕禾撐頭望著門外,食慾寥寥,忽聞車馬聲響,身子一震,擱下碗筷匆匆迎上門去。

然而馬車停靠門前,下來並非溫珩,卻也叫她驚了驚。

月娘在她面前盈盈一福身,”我想起莊主對我道的事,放心不下……”

慕禾臉一熱,看看怔怔望向這邊的車伕,打斷她的話,“唔,先進屋罷。”

入夜,慕禾將小白哄睡著之後,才輕手輕腳退出屋,去尋月娘。

正在燈下刺繡的月娘看見一聲不吭坐在她面前的慕禾,不由覺著好笑,抿了下針線,”我原以為你來是要再同我說些什麼的,可你卻杵在這裡不做聲了。瞧你今天一天都沒怎麼說話,是見著溫珩了?“

慕禾看著她繡的那一對比翼鳥,愣了半晌,才將昨夜遇見溫珩的事說了。自然,隱下了溫珩謀反之事,雖然這件事可謂天下皆知,可她卻不想從自己嘴中向人透露,有種微妙的維護感。

月娘聽罷,似有不解,”你既然心意已定,為何昨夜不同他解釋?”

慕禾移開眸去,“我解釋了,他不聽。”

月娘手中針線停滯,偏頭望著她,沉默下來。

”溫珩道的都是實話,我沒辦法用謊言來安撫他。“慕禾嘆息一聲,“最初跟他在一起並非我本意,即便沒有到他說的那種程度,心底也確然在牴觸這件事,溫珩心細敏感,想必早就看出來了。我還能怎麼解釋,欲蓋彌彰反而會讓他覺著我居心叵測罷。”

然而時光是可以改變一切的東西,流水磨潤了尖石,她的戒備漸漸變得不像戒備。年少的時候,可以因為一件事而銘記很久,自己折騰自己的難過。人性就是如此,一個人為維護了你九十九,卻只要有那麼一次做錯,便可讓人深深記住,以為背叛。

棲梧山莊平靜生活的感染,才叫她明白原來最美好的,不過一切照舊,是她自己在鑽著牛角尖。漸漸淡了非要將每件事都要分出誰對誰錯的鋒芒,漸漸放下過去的種種。

可她改變得太慢,越過了他等待的極限,目睹了他的爆發。

慕容凌說得沒錯,是她將他逼成現在的模樣。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

……

皇宮,御書房。

一個酒瓶從書桌上墜下,啪嗒碎裂一地。外頭的小太監渾身一凜,睡意消散許多的躬身進來,“陛下?”

“滾。”又一個酒杯直直投來,猛地砸在太監旁邊的木雕上,嚇得他腿一軟,趕忙跪下,“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