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嫋嫋燃起炊煙,人言模糊傳來。
我是從後門入的山莊,途中免不得遇上幾個侍從。他們瞧見了我,皆漠然收回目光,只當沒見的徑直越過走了。
我抱著小人書,自也若無其事的扭頭,當沒看見。因著腳上的扭傷還沒完全好,一瘸一拐的往華大夫的院落走去。
繞過扇月門,得見草木遮掩的另一邊走廊上,依稀有人在那慢慢走動著,身量纖細瘦小。
我心中依稀有個念頭,只是起初有點不敢置信,就停了步伐,偏著頭往那端打量,只待自稀疏草葉的間隙中得見溫珩熟悉的眉眼,一怔,旋即匆忙提著裙子快步跑了過去。
那年我十二,溫珩則才九歲。在我心中,他還沒有到能讓我介意所謂男女授受不親的程度。
所以上前後一把便將他拉住了。“你,你怎麼沒在床上躺著?渝水呢?他沒照顧你?你是要怎麼?肚子餓了?”一股腦丟出許多的問句。我心裡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惱火,怨他竟這樣不曉得照顧自己。
溫珩被我拉得身子歪了一下,緊接著眉尖便輕輕的蹙起。我嚇了一大跳,一瞬間背脊挺直的閉嘴,扶也不是,松也不是的愣在原地。半晌,才細細瞅著他的臉色,”我……我扶著你比較好?”
溫珩抬頭朝我彎眸乖巧一笑,黑曜石般的眼中俱是我的影子,微微著力拉緊了我頷首。而後歡喜道,“慕禾,你是來接我的麼?”
他這麼一笑,我所有的責問也就嚥了回去。四下望了望,小心的攙著他往屋內走,解釋著,“在山上我怕照顧不好你,這裡有渝水,也有華大夫。大夫還說每過一陣都要給你換藥。”
溫珩默了默,輕聲道著,“可是我想同你在一起。”
這話說得我心中一頓,面上緊繃的忍了忍,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咧嘴笑了,莫名格外的受用。回應時連聲音都溫柔了幾個調,“那我往後天天都來看你行麼?”
手下攙著的身子微動,我以為自個又沒有扶好弄疼他了,忙打算回身去瞧。不想剛側身懷中便是一沉的撞進來個人,溫珩小小的手臂滿當當的將我環著,緊緊抱住。昂首時,墨瞳中承載揉碎的陽光,本該溫和的色澤卻無端靡麗,微翹的睫黯然低垂,“慕禾……”
我面上象徵性的為難了,心底早因他舉止中的依賴,一朵接一朵盛開著花兒,開心得頗為可恥。
不由慈祥的撫著溫珩柔軟的發,暗暗感慨,我家溫珩總算是任性了一回,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我起初以為溫珩態度堅決想跟著我回後山,又在早晨獨自一人的勉強下床,許是在我不在的時候受到了牽連的冷落。
打定主意帶他回去後,便言辭懇切拜託了華大夫,足有半日的糾纏他才終於鬆口,叫我切記每隔三天帶溫珩來換藥。
吃過晚飯,正要給溫珩上藥,渝水才過來。
我有些氣他明明答應了,卻不幫我好好照看溫珩,瞥了他一眼就準備去扒拉開溫珩的衣服。
溫珩尚沒什麼反應,一動不動乖乖任我扒著。倒是渝水忙上前兩步,奪過了藥瓶,面無表情的望著我倆呆了一會兒。而後深知我秉性,開口寥寥,率先做了番簡單的解釋,“慕容落要吃野兔。”
慕容落,便就是我的表妹了。而渝水正是自小培養著給慕容落兄妹當侍衛的。
我這才移眸去看他,瞅見他手臂上新添了幾道滲血的蹭傷,心底也是嘆息了聲,“一會我要帶溫珩上山,你有沒有時間送我們一下,我扶著溫珩,可能提不了那些草藥。”
渝水無聲的點了點頭。
我欲退出去,心裡頭又實在不好受,回過身瞪了他一眼,“慕容落這麼折騰你,你折騰回去了沒?”
渝水點頭,“下了瀉藥。”
我立馬轉怒為笑,“哈哈,是麼,那我就放心了。”
收拾好東西上山,渝水揹著滿滿一大筐的東西先上了山,打算一會返回了接應我們。
我扶著溫珩極慢極慢的走,抬頭見山路泥濘,想著還是乾脆抱著他上山好了,我畢竟是習過武的身子,應該不算什麼。
問過溫珩,他卻怎麼都不肯。
我尋思一陣,男孩子都是要面子的,抱的不行,“那揹著可以麼?你的腿傷若是惡化,咱們可都得回棲梧山莊了。”
“……”
溫珩比我想的要沉一點,又或許是我比自己想的要不中用一點,爬著山路便有些不易。
這樣貼近的距離,我甚至都能聞到溫珩身上的氣味,香香的,那種很是*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