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淮在原地呆了一陣,驀然回身,花容失色、蹭蹭蹭的跑上了樓,經過慕禾的時候亦沒有半分停頓。那驚嚇的模樣,猶若離家出走的少年在大街上見到了提竹棍的家長。
“砰。”那扇可憐的門再度被人甩上。
“……”慕禾在這詭異的氣氛之中愣了好一會,才支支吾吾,“他,好像被你嚇到了?”
“理應如此。”溫珩淺淺笑著。
一時站在樓梯上下不得的尷尬境況,慕禾遲疑復遲疑,正預備了下樓去,卻見溫珩往這邊走來……
這樣的氣氛感受起來很熟悉,她在家裡一貫是當白臉的角色較多,譬如小竹要收拾阿狸的時候,都是她來擋著的。
如今的境況瞧著可笑,溫珩本是尉淮的臣子,應當不至於是上去收拾他的,但氣勢上卻總會給人這樣的錯覺。
樓梯並不很寬,慕禾私心想,她這麼定定的站著,說不定也有委婉的阻一阻的意思,算是對得起那麼落荒而逃的尉淮了。
可她眼睜睜瞧著溫珩步步走近,心中奇怪本就不寬的階梯只有她的右手側,有容人側著身經過的位置,而溫珩卻沒什麼要往她右手側過去的形容。風輕雲淡,溫和淺笑,面容之上更是瞧不出一絲多餘的情緒。
慕禾心中哽了哽,正想著還是不動聲色的出賣尉淮算了,溫珩已然一步踏上她面前唯矮了一階的樓梯上。還未來得及驚愕,她的腰身便就給人摟住,掌心用力將她輕輕帶攏按在懷中。
恩?
溫珩微微偏頭,麼的一聲在她唇上吻得生響。
末了,笑意明朗,輕聲道,“我回來了。”
”……“竟然是這樣!!!
……
尉淮一副誰也不想見的模樣,溫珩也始終無關痛癢,並不介懷。未免華大夫瞧見他心裡不痛快,慕禾不久便將之帶出了醫館。
想著帶出來,卻沒想好要去哪,便只是漫無目的的在走路,路上更是連話都沒有說幾句。
溫珩即不出聲問要去哪,也不怎麼開口惹慕禾心煩,安靜地隨在她身後,兩個人極度沉默,一前一後走到了鬧市所在。
鬧市之中人聲鼎沸,如今更是因為有些小道訊息的人在茶館賣命的吹噓,眾人擠做一堆聽著更加的堵塞交通。
擠入人群的時候,慕禾感知到袖子被人輕輕拉了一下,但回身卻又見溫珩穩穩站在她身邊,淺笑從容而無絲毫異樣,便又轉回身去。
慕禾進到一家茶館隨意找個地方坐下,預備歇會腳順帶打發時間,抬眼卻見溫珩站在門邊並沒有走過來,不由有些意外。且而看他神情認真,淡淡的盯著那東西的模樣,似乎是在看著什麼東西。
門口放了什麼東西麼?慕禾想要回想,可方才進門的時候的確沒有注意。
過了好一陣溫珩才走進來,在她對面坐下,笑意未改,眸色卻淡了許多,“阿禾,告示上說的是真的麼?”
慕禾抿了口茶水,“什麼?”
“你要收徒弟了?”
慕禾一怔,旋即望了一眼櫃檯邊上樂呵呵數著錢的掌櫃,和講堂中正唾沫橫飛說道著棲梧山莊的說書人,笑了聲,“是啊。”
“起初也沒打算低調處理,卻沒想到會便宜了別家的人,唔,早知道先將訊息放到自家的茶館裡頭,說不定還有賺的呢。”
“關門弟子?”
”恩。”
“你會把他帶在身邊?”
慕禾瞥他一眼,“自然。”
“多久?”
“十年。”
☆、第十九章
翌日,慕禾起了個大早,因為身邊多了個人不習慣,也因為同慕容凌說好了今早會挑幾名備選的弟子前來找她。
起身之後,她站在衣櫃前,卻是頭一回因為著裝的事稍作為難了。
慕禾心中早有計量,阿狸心境純良,兼之身體不宜習武,不適合跟著她在外漂泊。待得小竹出嫁之後,他自然會跟著華大夫走的。她收這個徒弟,於公是還棲梧山莊一個人情,於私則是寄託著未來的十年不至於孤單無依,又或者等老了還會有個念想盼頭。
沒有超出親情之外的牽絆,也就不會又那些涼了人心的背叛。平心而論,若溫珩只是她的徒弟,便沒了這些糾葛,甚至於他還會成為她臉上貼的金,閃閃發亮的那一種。這直接導致了她如今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初迷了心竅,喪心病狂地對自己徒弟出了手。
如今自然是不一樣了,不會有人在一個坑摔兩次。她好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