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東籬因為長期練舞,出落得亭亭玉立,水靈靈得彷彿一朵欲開的百合花。
某國際芭蕾舞團早已向她遞來了橄欖枝。若沒有遇到那幾個畜生,若沒有遭遇那件事,她本有大好的前程,她本可以在她熱愛的領域繼續發光發熱。
振翅欲飛的鳥雀並不知道暗處有獵人伺機而動。在它起飛的那瞬羽箭穿透翅膀,獵人獰笑,野獸環伺,鳥雀就此跌落泥潭,高天成了一場久不可及的殘夢。
在第一學期的時候,段東籬還笑著說她將試圖校園暴力她的男生給反揍了。段長空對此很上心,他跑了一趟段東籬的學校,跟班主任聊了聊。
當時的段長空並不知道,校園暴力,也有很多種形式。而相比較□□的傷害,精神的摧殘更能徹底的毀掉一個人。
到了第二學期,段東籬的成績開始下滑,段長空只以為是她學業壓力太大。直到某天一家人吃飯時段東籬突然說其實班上從來沒有人跟她做朋友。
那時的段東籬雖然氣色很差,但眼裡還有亮光,尚不是如今這幅只餘空殼的模樣。
段長空直覺所有人都無視段東籬這件事不對勁,但如今初中生的想法他並不瞭解,而學校那邊,段東籬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估計也只會打哈哈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夫妻倆本來都在商量,要給段東籬轉學了。
可就在那天,段東籬出了意外。
段東籬摔下樓梯,全身多處挫傷,左腳粉碎性骨折,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延誤了就醫時間,外加上傷腳後遭遇二次乃至多次擠壓,引發了併發症。醫生不得不遺憾的宣佈,她的腳再也不能徹底恢復了。
段東籬再也無法像只驕傲的天鵝一般,翩翩起舞了。
對於一名芭蕾舞者來說,這是最致命的打擊。
段東籬不顧做完手術後虛弱的身體,用力拽住段長空的衣袖,眼中迸出仇恨的火焰:“不是我想的!是褚宇陽,是褚宇陽他們要來抓我,我太害怕了,我沒有注意到樓梯才一腳踩空......”
女孩聲音嘶啞,喉嚨裡發出仿若囚籠困獸的低吼啜泣:“我摔下去之後,好痛啊,全身都在痛,我看到褚宇陽向我走來,我哀求他把我送到醫院來,我求他放過我,可是他、他抓著我的左腳又把我拖回去了......”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我做錯了什麼嗎,爸爸?”段東籬哀聲問,大睜的眼睛掛著晶瑩苦澀的淚珠。
他一心一意呵護的姑娘啊,他眼皮子底下一點點長大的女兒啊,在他觸不可及的地方遭受了那麼多委屈,被那麼悲哀絕望的□□,單是想象一剎,段長空就忍不住提刀殺了那幾個披著天真孩童皮囊畜生的衝動。
可是他除過是一名父親,還是一位警察。
警察,需要講究證據,而他最缺的就是證據。
段東籬出意外的那段樓梯,監控在前幾天壞掉了。幾位目擊的同學不約而同地說親眼看到段東籬自己不小心跌下樓梯。
在段長空忙於女兒的傷勢無暇插手之際,這件事早就被迅速蓋章定義為段東籬“不小心”的意外。
人們在惋惜之餘,又會如此教育自己的孩子——“你看,下樓不小心就是這樣,從此成了瘸子。”
“跳舞的小姑娘?哎呦造孽啊,以後不得跳不成了?咋地自己也不注意這點啊。”
段東籬的證言並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她也是在那時才恍然悟到:原來英雄一般的父親,也只是個普通的警察,他需要服從上級的命令,即使他相信自己的話,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去抓人。
畢竟,她確實是自己摔下去的啊。
隨著事件的風波過去,一切蒙塵,被所有人用遺憾又惋惜的異樣目光圍觀,段東籬眼中的亮光終是黯淡了下去。
而這時候,段長空夫妻倆發現,段東籬再也不笑了。
不,準確來說,她的所有情緒表達都沒有了。她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一句問話要反應很久才會給出回答,最後乾脆不再回應,蒼白的臉上只剩一片空茫。
心理醫生異常嚴肅地告訴他們,段東籬出現了嚴重的抑鬱傾向,並且這種傾向已經影響到了她自身,她開始自閉。
她將自己封閉起來,對外界的感知變得遲鈍,再這樣下去,她的這種狀態持續時間會越來越長。
想到這裡,段長空苦澀一笑。
這些年,藥也吃了,各種療法嘗試了個遍,可是,沒有效果。段東籬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甚至連餓了渴了都感覺不到,妻子不得已辭掉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