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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明宴揪著蘇傾的衣服角,把她按在板凳上,給她肩上披了一件大氅,淡道:“你且坐著。”

蘇傾攏在大氅裡,仰頭看他,不知他要做什麼,神情像只懵懂的貓兒。他輕輕拍拍她的頰,低眼嘲笑:“醉了?”

蘇傾反駁:“沒有。”

“沒有就看好。”

他彎下身,挨個捏出芯子來,手裡拿一根蠟,從第一個開始點,火光“咻“地一聲竄上天,火樹銀花迸濺開來,“砰”綻開一朵盤踞天際的花。

蘇傾仰頭一眨不眨地看著,煙花凋謝時,下墜的火星子好像流星,照著人臉俯衝下來,把人也燃成灰燼,可是它們在空中就消失了。

明宴彎腰點了第二個,第三個,一朵一朵璀璨的煙花“砰砰”地上了天,整個城鎮似乎都被驚醒了,卻不知是哪裡來的慶賀。家家戶戶趴在視窗上看,看著開在南國天際的碩大無比的煙花。

明宴也仰頭看著,看得漫不經心。火樹銀花映照著他豔麗的官袍,背上一團錦繡繁花倒映著綠色、紫色光點,袍角的一片銀線波濤,彷彿真如雪浪翻滾。他孑然一身,立在一片光輝燦爛之下。

他一言不發,不與她一同看,只是一個一個地點著,好像要在一夜之間把煙花全都燃盡。

蘇傾從板凳上站起來,走到他背後:“大人。”

明宴慢慢側過身,懶散地問:“好看麼?”

蘇傾看著他說:“好看。我從沒看過這樣好看的煙花。”

他扭過身來,睨著她的臉,她寶珠似的眸中映著兩抹藍綠的亮光,柔軟如一汪倒映著圓月的水,神色像小孩一樣認真。

他抬起她的下頜,慢慢俯下臉,盯著她的表情變化。他看到蘇傾扇子似的睫毛柔軟地垂下,未上妝的嬌嫩的唇,竟輕輕往他這邊傾來。

他怔了片刻,神情微微一動,猛然一捏她的兩腮,迫使她把口張開,隨即是狂風暴雨般的侵入和掠奪。

半晌,他鬆開手,看著她紅著臉大口透氣,壓低了聲音:“王上知道這件事。”

蘇傾想了一想,木然點一下頭:“噢。”

——心心念唸的王上,就值這麼一個“噢”?

他低著頭,指頭揉著她的嘴唇,語氣凌厲,眼神卻極溫柔,從中透出壓抑至極的歡喜來:“蘇傾,你可萬萬不要玩我。”

第52章 點絳唇(九)

院落裡溶溶的月色; 瀝瀝地陳在光滑的細卵石鋪地上。

鴨蛋青的寬袖滑下來; 一雙藕臂環住明宴的脖子,他抱著蘇傾走過長廊; 她垂下的裙襬,隨著他的步子晃動。

簷下的柱形燈籠昏黃的一團; 嘹亮的蟲鳴聲響起; 走近了才發現柱子上斜著綁著一個蟈蟈籠子; 俞西風閒來無事的手筆; 碧綠的昆蟲伸著長長的觸鬚; 在孔洞裡四下跳動。

蘇傾說:“大人; 成親當日我沒有喝合巹酒。”

明宴低下頭看她一眼:“今天喝的就是。”

蘇傾笑了一笑:“那明明是女兒紅。”

明宴拿腳點開門,屋裡帳幔垂著; 屋裡縈繞著清幽的沉水香的氣息。

幾支燭光,一支照著木頭的雕花窗子,一支照著妝臺上的鏡子,蘇傾發覺淺黃的銅鏡讓人換了; 倒映著一團明亮刺目的光。

明宴掃她一眼:“別看了,水銀鏡。不是嫌鏡子照不清?”

蘇傾扭過頭,有些驚奇:“哪裡來的水銀鏡?”

“想要什麼沒有。”明宴故意把她抱到鏡子前; 微微俯身; 蘇傾伸手摸著,他嘲笑地問,“還看得清?”

如霧般的朦朧散去了,蘇傾在鏡子裡看得清他眼底極淡的笑; 就在昏暗燭火中閃著細碎的光,反倒有些侷促了:“大人放我下來吧。”

明宴不應聲,伸臂一抬,把她放在梳妝檯上,蘇傾腿下壓了兩隻簪花,撐著桌子要下地,明宴扶著她的腰,把她抵在鏡子上:“合巹酒已喝了,該做什麼了?”

蘇傾看了看他,大司空的玉冠上精細地雕刻著瑞獸,中橫一隻尖細的髮簪,漆黑的髮絲梳得整整齊齊,泛著泠泠的光。

明宴見她走神,放在她裙上的手用力,輕掐一把那柔軟腰肢:“怎不說話。”

蘇傾回過神來:“大人說呢?”

明宴冷笑一聲,抬起她下頜,擷了那片櫻唇:“你問我?蘇尚儀在宮裡不是專司禮儀的?”

蘇傾說:“合巹酒後……”她驀然抬起眼,耳根已紅了,“周公之禮。”

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