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錢在收集名牌商品。所有這些傳來傳去,也傳到了我的耳朵。
這是一個無法解讀的世界。長著一副童真的面龐,身穿校服,肩背書包,像小麻雀一樣唧唧喳喳闊步而行的孩子們到處都是,但若揉揉眼睛再仔細看去時,卻哪兒也看不到我們,看到的是隻是受父母慾望擺佈、臉色蒼白地被拉著蹣跚前進的電子人。一些孩子雖然得以逃離這些慾望擁有自由,但他們卻變得不三不四,掉入深不可測的深淵。孩子們在構建著自己的世界。大人們的語言和孩子們的語言不同,他們彼此無法交流,而且也不想交流。孩子們精明,大人們老練;孩子們單純,大人們複雜。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不適合孩子們生存。
一天,一個女孩子進來要買避孕套和口香糖。一連幾天陰雨連綿,那天是好不容易才盼來的一個大晴天。女孩子的妝化得很濃,腳上穿著鞋跟又高又尖的高跟鞋,表情異常冷淡。我像是接待初次見面的人一樣很有禮貌地接待了她,但事實上我很熟悉這個女孩。微微翹起的鼻子,小而厚的嘴唇,乾淨的面板,小小的個子,女孩正是我的同班同學。雖然和我關係不是很好,但畢竟每天都在同一個教室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所以即便她化了很濃的妝,我也能一眼看出來。但我不能高高興興地跟她打招呼。她把避孕套和口香糖拿到收款臺來交錢,自始至終只裝作不認識我,我也就不便向她打招呼。
有些孩子在這塊土地上無法生活,便以所謂的留學為名義,匆忙地整理好行李,如同被趕出這塊土地似的慌忙離去。與這些孩子相比,還是這個女孩的處境要好一些。畢竟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生活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個女孩和我一樣也被考大學的重擔沉沉地壓著,有些喘不過氣來。其實,那些去留學的孩子離開這塊土地,我該更高興才是。他們不在這兒了,我的機會怎麼也會變得多一些。
如若可能,我真希望所有家境好的孩子全部都出國留學,而且永遠都不要回來。
只有這樣,我才能佔有一席之地。但我並不嫉妒他們。既然出去了,我希望他們不要為國家摸黑,而要努力學習。
交錢找錢時,我沒有直呼其名,而是稱她為您。我對著她的後背很乾淨利落地說了聲謝謝、再見之後,才探出脖子向她消失的方向望去。但女孩已不見了蹤影。可能她想快一點從我的視野裡消失吧。很明顯,她也很不舒服。但明天上學我是不會提這件事的。這是我與自己的約定。說話要小心謹慎,絕不洩露打工時發現的各種秘密資訊。這樣做既是為了保護他們,也是為了保護我自己。
萬幸的是,我的存摺裡終於攢夠了大學的入學費用和一個學期的學費。可令我疑慮的是,我不知道這樣下去我還能否考上大學。邊打工邊學習,話說得容易,可身體總是在和我作對,讓我的決心有所動搖。明明是坐著看書看到很晚的,可提起精神一看時,我是又趴在書上大睡了一通,連夢都沒有。但我還是儘量往樂觀的角度想。看到一些孩子透過所謂的援助交際弄取為數不小的零用錢來花時,我有時也會覺得自己受這份苦很是可憐,但我卻不想以那種方式賺錢。我不想把我的十幾歲青春變成憂鬱變態的遊戲的物件。況且這樣對碩玄來說也不公平。雖然我爸爸丟下我們和別的人跑了,但我不想聽別人說有其父必有其女。
手機響了。當時我剛好從倉庫裡搬過來礦泉水,正往冰箱裡添放。不知為何,在我閒著的時候,電話總是會很無聊地一點動靜也沒有,而偏偏在我手忙腳亂時才會聲聲作響。我不能扔下手中的活跑去接電話,我們老闆的心沒有那麼寬容,會允許我這樣做。我必須得先完成手中的活,然後再跑去接快要掛掉的電話,和找我的人通上話。
“喂。”
是個女人的聲音,有條不紊,也很低沉。語氣中感覺不到任何情感,聽起來很冷。
“是賢英嗎?”
“您是哪位?”
“我是碩玄的媽媽。”
一聽是碩玄的媽媽,很奇怪的是我的脊背上馬上就騰起了一股涼氣。
“您好。”
本想問一句“有什麼事嗎”,但不自覺地我就只說了一句“您好”。叫了我一聲之後,話筒裡碩玄的媽媽似乎有些猶豫。這時我才想起,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碩玄了。
“能見一面嗎?”
“我嗎?”
“是啊,我想見一見你。”
“可我現在還沒下班。”
我像是做錯事了的人似的,莫名其妙地開始心跳不安,手上還出了很多汗。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