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興運被他甩了一個踉蹌,鬱悶地站穩腳步,輕輕彈了彈自己被揪皺了的衣領,妥協地拿出手機,“好吧好吧,我這就打電話給他,你這年輕人,如今脾氣怎變得這麼火爆,長久下去,與宋文淵比起來更是難成大器了。”
“……”洪陽眼神倏地變得狠戾,卻沒有多說什麼。
黃興運打了個電話,幾分鐘後,樓梯上響起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康天真竭力轉動眼珠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黑色對襟棉衣的外國老人從樓上慢慢走下來,果然是肯巴德。
“嘿,”他突然笑了起來,揚聲,“老洋鬼子,大半年沒見,看來你的小日子也不怎麼樣嘛,竟然老成狗了。”
肯巴德沒有戴帽子,滿頭捲曲的銀髮飄灑,雖然老態龍鍾,舉止卻還維持著引以為傲的貴族風範,拄著手杖走到沙發前,看著四肢癱軟無力卻依然態度囂張的康天真,嘿的一聲也笑了,“康大少日子過得很好,不也到了如今這般光景?”
康天真哼哼,“等宋文淵來了,叫你們一個個全把牢底坐穿!”
“我奉勸你不要囂張,”肯巴德居高臨下,用手杖戳了戳他的臉,倨傲道,“在我們看來,宋文淵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根本不足為懼。”
洪陽將他手杖撥開,“別廢話了,我們什麼時候走?”
“先帶人去接你的蔣大小姐,”肯巴德用手杖捶了捶地面,率先走出別墅,邊走邊嘲笑道,“呵呵,蔣璧影嫁給你,真是瞎了她的眼睛。”
洪陽低頭看了康天真一眼,抿了抿嘴唇,一言不發地轉身,跟著肯巴德離開別墅。
康天真躺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洪陽的身影越來越遠,眼神漠然。
黃興運搓著手靠近過來,“在看什麼?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是不是很難以接受?你很恨洪陽吧?說實話,我也很恨,這樣背信棄義的小人竟然一直生活在你的身邊,真是危險至極。”
“我不恨他,”康天真漠然地說,“在我眼裡,他已經是個死人,時至今日,宋文淵絕不會再放過他了。”
“你竟這般相信宋文淵,”黃興運臉上劃過一絲不屑,“那小子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紙薄,不自量力從虎口奪食,活該雞飛蛋打、一場千秋大夢,可笑,可笑啊!”
別墅門口已再也沒有洪陽的身影,康天真轉臉看向黃興運,彷彿第一天認識他一般,疑惑地說,“你竟然對自己這麼瞭解?連自己最終會雞飛蛋打都知道……”
“天真!”黃興運沉下臉色,“你不要激怒我!”
康天真大罵,“你個行將就木的老雜毛,憑什麼管我怎麼說話!”
“你!”黃興運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想要狠狠給他一個耳光,揚起手掌,卻又不捨得打下去,氣得在原地直轉圈。
康天真哈哈大笑,“我勸你還是趁早和雞//巴德一起跑路吧,不過你這一把年紀了,說不定還沒到英國就嗝屁,下去見你的死鬼兒子去了!”
“閉嘴!”黃興運氣得幾乎爆血管,瘋狂地轉了兩圈,低頭看向隨著麻醉劑效果漸漸褪去而歪倚在沙發上的康天真,突然抬步,走向旁邊的房間。
“哎哎,你去哪兒,”康天真叫道,“靠!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你家有點陰森森的……喂!黃老怪!!!”
回答他的是黃興運頭也不回的離開。
被一個人留在客廳,康天真鬱卒地縮了縮,他本來就膽小,整個別墅的採光還特別差,放眼看去,花梨、紫檀、楠木……一件件數百年前的傢俱陳列在客廳中,還有云錦屏風、爐瓶三事……在晦暗的室內影影幢幢,簡直是一眨眼就要鬧鬼的節奏。
康天真努力想把自己縮成一團,咬了咬下唇,閉上眼睛小聲祈禱,“宋文淵,你快點來救我吧,說實話我真的有點點害怕……”
身後突然響起拖沓的腳步聲,康天真倏地寒毛都豎了起來,慢慢吞了口唾沫,心驚肉跳地看著黃興運拿著一疊大紅布料和一個家用藥箱走了過來,心臟放回肚子裡,埋怨,“老怪,你的腳步聲能活潑一點嗎,差點嚇死我。”
黃興運大概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過情緒恢復了,不復剛才氣爆血管的樣子,蒼老的臉上甚至還迸發出了一絲光彩。
康天真翻著眼睛上下打量他,沒好氣道,“警告你啊,別對我動手動腳,小爺可是有夫之夫,貞操很重要的。”
黃興運好不容易壓下的那團惡氣又回來了,深呼吸了兩下,拿起那疊布料,抖開,慈祥地笑道,“看,這件喜服,你喜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