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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部分

出憂色:“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已經連著三日出宮逛去了,也不告訴奴婢們為什麼,只是每常回來,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娘娘不叫奴婢們跟著,奴婢們也不知從何勸起。”

我與綠萼相視一眼,都不明所以:“也罷,我就在這後花園散散步,一面等你們娘娘回宮。”乳母目送我走遠,這才轉身上樓。

轉過聽雪樓,向北望去,但見山石下一片石榴花開得正好,倒映在清流之中,似一線煌煌流動的烈火。過了橋,忽聽石榴叢的深處,似有女子在哭泣。重重深翠讓出一條通幽曲徑,榴花明晃晃地照著,不覺生出一絲“盡日傷心人不見,石榴花滿舊琴臺”'103'的寥落之感。

綠萼輕笑道:“定是哪個丫頭受了委屈,躲在這裡哭。”我點一點頭,正欲回身過橋,綠萼忽又道,“這哭聲甚是耳熟,倒像是婉太妃。婉太妃不是在益園麼?如何躲在這園子裡哭?”

我示意她噤聲,一面鑽入石榴花叢中。轉過兩道彎,只見一個身著淡墨色紗衫的女子,獨自坐在青石板上垂頭抹淚。深灰落寞的側影,像是被如火的榴花燒穿的餘燼。我問道:“何事哭泣?”那女子猛地抬起頭來,正是玉樞。

玉樞見了我,愈發委屈起來,抱著我哭個不住。綠萼遞了帕子,勸慰道:“娘娘別傷心,有什麼話,只管對姑娘說。”

玉樞將哭得半溼的帕子藏在袖中,接過綠萼的帕子胡亂拭了淚,一面甕聲甕氣道:“你不是去了青州麼?怎麼又回來了?”

我笑道:“母親不放心姐姐,所以命我回京。我本不想回京,誰知一進宮便看見姐姐在哭,可見母親的憂慮是對的。”

玉樞白了我一眼,回身坐在青石上,背轉過身:“我已經愁死了,你還笑我。”

我揮手令綠萼在路口守著,與玉樞並肩坐下:“再愁也要躲在聽雪樓裡哭,這副模樣,讓幾位太妃太嬪看見了,才笑話呢。”

玉樞嘆道:“你不明白,我正是不敢在聽雪樓裡,才一個人來這兒。”

我撫著她背,柔聲問道:“究竟何事?”

玉樞嘆息愈深:“前兩日我心血來潮去外面閒逛,路過內官們的監舍,忽然聽見裡面傳來小孩子的哭聲。初時我以為是新進宮的小子捱了打罵,也不以為意。誰知越聽越是耳熟,一時好奇便進去瞧了一眼。看見——”玉樞忽然停了下來,接著不可抑制地抽泣起來,“我看見濮陽郡王捧著一隻髒兮兮的麵餅在哭,身邊也並無乳母宮人服侍。”說著淚珠撲簌簌地掉落在裙上,擦也擦不斷。

濮陽郡王高曄是昱貴太妃的獨子,昱貴太妃被誣謀反時,高曄被降為樅陽侯,軟禁在監舍中。昱貴太妃平反後,高曄也回覆了郡王爵位。聽了玉樞的話,我也吃了一驚:“濮陽郡王為何竟不在宮中居住?”

玉樞卻答非所問:“我問他為什麼哭,他說麵餅掉在土裡,那幾個內監卻不肯給他換一個。他思念母妃,故此哭泣。所以這兩日,我每天早晨都去瞧一瞧他,給他送些吃食,好在這兩日他再沒有哭過了。”

我又驚又怒,一時說不出話來。玉樞忽而轉身,連聲發問:“不是已經為昱貴太妃平反了麼?不是恢復了郡王爵位麼?為何信王還要如此對待他?那孩子才不過十歲,又沒了親孃,太宗的皇子便這樣讓他忌憚麼?日後我的晅兒會不會也如此命苦,被關在見不到孃親的地方挨餓受凍?”

玉樞越說越是倉皇焦慮,雙目赤紅,滿臉是淚。我不忍看她,更不忍騙他,便轉頭望著曲折幽深的來路,合目道:“我也不知道。”

玉樞一怔,哭得更加厲害:“昨日沈太妃與我說起,她的兒子雖然繼嗣睿王府,可睿王親自去公堂作證,又收留華陽與祁陽二位公主,日後性命前程如何,也難說得很。太宗皇帝何等英武,如今他的子孫卻任人宰割。”頓一頓,忽而舉目向天,切齒憎惡,“若太宗有靈,就殺死信王!”玉樞素來溫柔軟弱,從來不曾這般疾言厲色。這幾個字短促有力,彷彿用盡了一生的恨意。

皇宮早已密佈信王的耳目,只怕濟寧宮也不例外。我不假思索道:“姐姐慎言!”玉樞的目光忽而變作兩道灼熱的劍光:“怎麼?難道你捨不得信王死麼?”

我不願與她爭吵,於是淡淡道:“並沒有。”

玉樞忽然緊緊捉住我的雙手,急切道:“跟著你的劉鉅不是功夫很好麼?派他來了結信王也就是了!”

我搖頭道:“沒有這麼容易。”

玉樞的目光霎時間變得冰冷而狐疑,面色鐵青,開始口不擇言:“我近來聽見宮外的好些閒言碎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