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痣怪人故作怪訝道:“竟有這等事,我們只是慕名求見了無方丈,請他至舍下超度亡魂,既然如此,我們只有等候方丈痊癒後再來寶剎。”
說此略略一頓,又道:“中風不語,體衰老邁最易罹患,但兩人同時而罹,真是罕聞罕睹之事,此症最忌搬動耽誤,不知何時發現,經何人救回?”
明慧答道:“發現本寺方丈的人就是杭城有名的丁大丁二兄弟,時在三更左右。”
眉有黑痣怪人聞言點點頭道:“我們還有要事待辦,祝了無方丈早占勿藥,吵擾之處,祈請見諒。”
說時目注同伴道:“我們走吧!”
略一抱拳,雙雙揚長轉身走出山門。
兩怪人向蘇堤方向疾馳而去,正行之間,忽聞道旁一株參天榆樹後響起陰惻惻的語聲道:“冷相傑,酆豹,你們事辦妥了嗎?”
只見兩怪人面色一驚,倏地向發聲之處撲去,一起落在榆樹前齊躬身施禮道:“巴香主駕到,屬下不知,望乞恕罪。”
樹後忽閃出一矮小精悍的老頭,頭髮斑白,穿著一身藍色粗布短褂褲,足登四耳麻鞋,如非兩目神光奕奕,幾乎疑是莊稼老漢。
老頭用手一擺,道:“罷了,你們可擒著那叛徒嗎?”
眉有黑痣怪人面露惶恐之色道:“屬下與酆兄弟緊追那叛徒不捨,趕至小瀛洲上,酆兄弟打出三枚黑煞星釘,因叛徒身形遊閃,準頭失偏,但全數打中叛徒左臂之上。
想本門黑煞星釘奇毒天下,見血攻心,封喉無救,哪知這叛徒居然機伶無比,自斷左臂逸去”
老頭哼了一聲,目中迸射懾人心魄神光,陰沉沉說道:“小瀛洲四面環水,為何被叛徒逃去?”
冷相傑惶恐之色益自加深,囁嚅道:“那小瀛洲雖然不大,但樹木蓊鬱,屬下與酆兄弟追蹤趕去,突聽到湖水嘩啦大響,只道叛徒潛水而走,屬下等聞聲趕去,卻不料中了叛徒聲東擊西之計”
老者鼻中濃哼了一聲。
冷相傑接道:“屬下等在兩湖周近搜尋,遍覓不見,酆兄弟臆測叛徒尚在小瀛洲潛匿,重返小瀛洲,卻遇上兩遊客瞥見叛徒斷臂,為防他們洩露本門隱秘,酆兄弟出手點了他們殘穴,並將斷臂毀去,只是那叛徒仍然未見下落。”
老者沉聲問道:“兩遊客是俗人還是武林人物?”
酆豹立即躬身接道:“是兩個俗人。”
他說話時,心中頓生惴惴不安感覺。
老者忽面罩寒霜,陰森森的一笑,道:“你們兩人平素自負譎勇多智,原來是言過其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輩。
既然是兩俗人,你等就不刻暴露行藏,等他們離去後,再毀去斷臂也不遲,為著你們魯莽愚鈍,無異是昭示世人,本門如有後患,你等責無旁貸。”
冷相傑、酆豹兩人汗流浹背,悚然無聲。
老者疾言厲色道:“王副香主已完成任務,本門總壇即將移往,舉行秘密開壇大典,三日內必須趕達,還有叛徒務必探出下落。”
說完,身形一晃,已出得三丈開外,去勢如電,瞬眼無蹤,冷相傑酆豹兩人四目相望苦笑一聲。
酆豹道:“小弟昨晚如不出手,怎知了無及姓黃的是俗人,巴香主說話未免強詞奪理了。”
酆豹說時,猶自露出怏怏氣忿之色。
冷相傑道:“巴香主說話未嘗沒有道理,我等重返小瀛洲時,無須暴露行藏,一發現了無二人身蘊武功,即出手擊斃也不遲,因為本門還在養精蓄銳中,三年之內不得自露身份”
酆豹突介面道:“這個小弟知道,事已做錯,無可挽回,倒是巴香主嚴命務必探出叛徒下落,但叛徒真姓名仍是茫然無知,天涯遼闊,叫我等何處去找,哪裡去尋?”
冷相傑微嘆一聲道:“看來,我等只有返回總壇請罪了。”
兩人又是苦笑一聲,振肩疾馳而去。
冷相傑、酆豹去後不久,葉影柳絲叢中忽閃出一俊俏如玉的少年,兩道劍眉斜伸入鬃,目送兩人即將消逝的形影,泛出怨恨之色。
只見這少年跺跺足,走向湖畔,自淌一舟往小瀛洲方向緩緩駛去。
舟靠小瀛洲上,少年竟向左側一片泥沼走去,走到一塊岩石邊,只見他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是這裡了。”
巖上長滿粘滑暗綠青苔,少年折斷一截樹枝緊握著,伸出右臂向岩石挖下去。
移時,只見他掘出一隻斷臂,沾滿了泥漿,腥臭撲鼻,令人慾嘔,他用樹枝作鉗夾著那斷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