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俊發現沈謙不時倫覷那瘦小漢子,一面沉首凝思。
良久,盧俊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問道:“少俠,你認出他是誰嗎?”
沈謙微微搖首答道:“這人似在何處見過,但想他不起是誰。”說後又偷注了瘦小漢子一眼,垂首思索著。
約莫一盞茶光景,突然沈謙輕拍了一下大腿,小聲說道:“是了,一點沒錯,那是他。”
盧俊詫問道:“誰?”
沈謙微笑道:“先莫問他,待他食完後,我們緊躡他身後不離。”
盧俊遂不再言語,目注那瘦小漢子。
那瘦小漢子似有急事在身,狼吞虎嚥,風捲殘雲般將面前菜餚吃了個一乾二淨,丟了點散碎銀兩在桌上,急急立起走出,向鎮外江邊小道電疾星奔而去。
一頓飯光景過去,瘦小漢子忽聞身後有衣袂飄風之聲,不禁心中一驚,別面後顧。
只見一雙人影如飛掠來,步法之快,較自己何啻疾逾一倍,看似衝著自己而來,臉上不由變色。
眨眼,一雙人影已掠至自己身前頓住,現出一淡紅臉膛背劍少年及一中年武師。
瘦小漢子冷笑喝道:“兩位追趕在下為了何事?”
盧俊一步跨前,大笑道:“鄭朋友,江湖道上多年不見,你難道就忘懷了小弟麼?”
瘦小漢子驚疑地打量盧俊兩眼,道:“鄭某實在想不出朋友是誰,鄭某有急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他猛感背後微風颯然,不知何時,那淡紅臉膛的少年已閃在身後。
瘦小漢子這一驚非同小可,迅疾無倫地滑過兩步,回身揮掌暍了一聲:“打!”
一片勁風颳起地面塵草,四濺飛揚,威勢極猛。
定睛望去,只見淡紅臉膛少年相距丈外,手掌微揚,將自己攻去掌力卸於無形,但聽少年笑道:“盧武師,賣主求榮之輩,用不著與他稱兄道弟,快替我拿下!”
盧俊聞言撲出如風,肩後鋼刀奔出鞘來,一道寒電挾著一片勁風向瘦小漢子捲去。
這鋼刀出式之快,平生罕睹,瘦小漢子凜駭已極,自己賣主求榮之事,為何這少年知情。此時不愕尋思,急撤腰中蛇骨軟鞭,身形疾望右挪五尺,猛抖右腕,一式“巨蟒翻江”揮出,亮起鞭影漫天,呼嘯破空。
瘦小漢子忽感肩頭為五隻鋼鉤深嵌入肉,痛極神昏,不禁張口噑得一聲,蛇骨軟鞭松指墜地。
只聽少年冷笑道:“鄭弼,你還是乖乖聽命吧,此非昔比,少爺不與高元亮相提並論,仁慈失眼,少爺問一句,你就答一句,照實說出,不然你須受那搜陰蝕骨之刑,任誰也救不了你。”
鄭弼不禁膽飛魂落,色如死灰,額上冒出豆大冷汗,涔涔落下。
無論鄭弼如何狠毒狡窄,也不能不惜命要緊,顫聲道:“大俠要問何事?”
沈謙冷笑道:“黑煞總壇設在何處?”
鄭弼眼珠一轉,答道:“匡令主自佔了高元亮地盤後,在這富春江邊山中設下七八處秘密樁舵,幫中無人詳知,就是少令主也不知,何況鄭弼,依鄭弼猜想,大概是設在五洩山中。”
沈謙大暍道:“你實在不知麼?”
鄭弼道:“大俠縱然殺死鄭弼,也是枉然。”
沈謙哼了一聲道:“華山武當衡山三派掌門你可知他們囚在何處麼?”
鄭弼肩痛如折,咬牙答道:“不知。”
沈謙沉吟一刻,目光森冷道:“好吧!你乃賣主求榮之輩,匡九思也不見得器重你,幫中重要機密自然你不能於聞,你引我們進入黑煞禁地便無你之事了?”
鄭弼心中一喜,惡計頓生,忙道:“鄭弼遵命就是。”
沈謙冷笑道:“你別以為我等自投羅網,少爺先點上你的三處陰穴,你若心存鬼蜮,一個對時之後,就是你遭報之日。”
鄭弼頓感後胸飛落了三指,腹中不迭連聲叫苦,繼而轉念道:“頭落在他們手上,遲早也難免一死,常言無毒不丈夫,引他們自投絕境,南天一兇竇無咎武功浩瀚淵博,曠代卓絕,這獨門點穴他必有解法,只要不誤一個對時以上,何患不能全命。”
意念一決,答道:“鄭弼怎敢,兩位請緊隨身後就是。”
沈謙松卻五指,鄭弼頭前領路,逕望河岸蘆葦中奔行而去。
正當夏日,蘆葦深綠繁滋,長可及人,甚難發覺其中有人行走。
沈謙發現蘆葦叢中有人行留下痕跡,纖纖蓮足,目光陡露歡愉之色,不言而知欒仙子母女及羅凝碧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