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老朽有點老眼昏花了,也絕對不會認錯……在你的體內支撐著你的身軀,讓你的身軀痊癒的那股龐大力量,小鬼,那是燭逴的力量,讓萬物復生的龐大力量,只有他才能做到……”那蒼龍咳了幾聲,細細端詳著他,緩緩眯了眯眼睛。“你仔細想想,真的沒遇見過他麼?”
“這……”鍾凜抓了抓頭髮,隨即眼角瞥到了一抹暗暗在自己手腕繚繞的虛弱金芒,皺了皺眉道:“你如果指的是這些東西的話……那,救過我的人姓梁,叫梁徵,不是你說的那什麼……”
“梁徵……梁徵……”那蒼老的龍咂摸了這個名字許久,彷彿知悉了什麼,注視著他的眼神瞬間流過一絲洞悉的光芒。“原來如此,他行走人世時用的是這個名字啊……有意思…小東西,你一介人類,他為何救你?你和他之間是什麼關係?”
“什、什麼關係……的話,我們那個……”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直白的開口詢問,鍾凜一呆,不由得驟然窘迫起來,猶豫了許久,勉強道:“他救過我,也沒什麼,就是、就是救命恩人……”
“哦,救命恩人?”老龍仔細端詳了面前的人類許久,緩緩搖了搖頭道:“他身懷的龐大力量雖足以拯救普天萬物,但他卻不是會對人隨便伸出援手之人。若是他真是如此仁慈,也就不會千萬年被封在章尾山中了……”他長嘆了口氣,頓了半晌,望向鍾凜道:“他若救你,必定是因為你的存在對他有著某種意義。可嘆,你雖被上神眷顧,卻絲毫不知他的根底,看你誤打誤撞撞進老朽的隱室中,相逢便是有緣,老朽便自作主張,告訴你他的來歷吧。若是一直被矇在鼓裡,未免太過可憐。”
這意思是,梁徵…一直有事瞞著自己?鍾凜周身一冷,在身下坐著的青銅鯉魚的脊背上不安挪了挪身子,他知道自己或許不該聽,但內心中一種隱秘的渴望卻驅使著他不想打斷對方的話。梁徵很強,他是知道的,但在對方的龐大力量之外,他心知對方並非凡人,卻連對方的本形都未曾見過。這麼想來,他對對方簡直一無所知。
“嗬嗬,看你的眼神,便是真想知道。”那老龍嘶啞的笑了笑,混濁的眼睛望向他。“念在你陪老朽說了這麼多的話,就聽老朽細細講來吧……”
那是千年前的事啦,其實,到現在我也記不清自己到底活了幾千年了,哈哈。在老朽……我還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天界任職。不是什麼多了不起的官位,不過一個小小神將,鎮守在不周山的山門前,為天庭守衛從人世通往天界的道路。
你沒有聽過不周山?我不妨告訴你吧,那是一座巍峨掣天的雄麗神山,是人間通往天庭唯一的道路。千年前,許多凡人為了修仙拋妻棄子登上那座神山,妄圖修道成仙,但千人之中,恐怕成功的最多隻有一二人,剩下的,統統隕身在了不周山崎嶇通天的萬丈山道上。但更多修仙求道的人還是義無反顧,被不老不死,脫離塵世的慾念所惑,他們寧願放棄凡間的歡樂和溫情登上那淒寒孤冷的山階,一去不回。
其實天庭又有什麼好的?上神們自負高貴傲然,天規森嚴冷漠,大部分時候都沒有半分樂趣。不老不死,固然誘人,但只能獨自一人度過那近乎永恆的漫長歲月時,那種無能為力的茫然和孤寂豈又是凡人能瞭解的?當然,我那時年輕,一心想被天庭重用,即便守衛在不周山的日子漫長無聊,但心中始終兢兢業業,不敢放鬆一絲警惕。我在不周山中足足呆了三百年,就是在那三百年中,我聽到了關於燭逴的流言。
那是從混沌初開時就盤踞在委羽山中的上古神靈,掌掣日月,主宰塵世中最強大的兩種力量,新生和死亡。他盤踞山巔,日月星辰隨他意志起伏,神州蒼生盡受他掌掣的萬丈烈日庇佑,妖魔魍魎則根本不敢提起他的名號,他擁有足以翻覆神州大地的絕對力量,那是天庭大部分自恃高貴的上神都遠遠無法企及的力量。在天庭眾人的傳說中,他被稱為燭龍,銜燭之龍,掌執光明驅散漫漫神州間浮屠黑暗的至高神明。
他總是在天界內的流言中被提起,他們說他力量龐大,卻暴戾醜陋,因此脾氣乖張,極易動怒,從來深居山中,雖貴為上神,卻不願與天界眾神為伍。一個強大卻桀驁不羈,不受天庭管制的神明,對天帝來說永遠是最大的威脅。為了神庭的平靜,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天帝最後下旨授命一位曾經以身軀支撐天地的巨神去制服他,而那巨神或許也忌憚他的力量,並沒有與他公然對抗,而是向他提出了一個賭約。
除了他們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那個賭約的內容。即使是天庭那些最德高望重的神明,知道的也僅僅是那個賭約的結果。銜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