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博物館,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記者們已經差不多到齊了,她連忙拿出胸卡掛在脖子上,和普瑞斯找了個角落坐下。
與其說是記者會,倒不如說是茶話會更實在些,大家圍坐在一起,陳景揚和侯賽因坐在中間,和周圍的媒體記者們聊天閒談,完全沒有采訪的氛圍。陳景揚言行舉止從容又得體,充分展示了他的良好家教。
孟知微坐在旁邊,暗自編排著,倫敦郊外那些四散的狐狸一定是陳景揚的同族,看上去無害,接觸後才會發現其實他們狡猾且擅於偽裝。陳景揚更是把這個特質發揮得徹底。
他剛回答完上一個記者扔出來的問題,馬上有人接著又問了一題:“有訊息說,本次展覽臨時撤換了一組攝影作品,請問可否告知具體原因?”這個記者沒有問是不是屬實,一上來就問原因,顯然是有備而來。
“關於這組……”侯賽因剛要開口回答,就被陳景揚按了按胳膊。於是他停下,等著陳景揚開口。
“這個問題,我想最好是由該區域的負責人,策展組的Menthe小姐來回答。”陳景揚的牛津音很好聽,但這一句話對於孟知微而言,簡直如同魔音穿腦。她抬眼掃視一圈,發現所有人正順著他的目光,看著她。
無法拒絕,她只得正了正身體,開口說道:“確實是換了一組照片,之前的那一組因為疏失已經變成了不可修復的遺憾,我們只好請陳先生另外臨時沖洗創作了一組。”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眼睛回視陳景揚,繼續說,“陳先生果然是奇才,新的作品充滿了奇思妙想。用中國人的一句古話來講,可謂因禍得福。”
說完掃視了所有人一圈,她收回目光淡淡一笑,“一會兒大家一定要去重點觀摩。”
聽完她的回答,記者們詢問是否可以拍一張她的照片,孟知微點頭應允後,菲林聲此起彼伏。她面板本就白皙,明亮的黃色絲毫沒有搶走她本人的顏色,搭著那條V領黑色長裙,簡單又好看。
有才華又漂亮的女生本就不多得,她臨時面對刁難的問題時,也只是在最開始顯露了幾分意外的表情,隨後馬上就沉穩的給出答案,足見情商之高。陳景揚聽到她這樣似是而非的回答,也不由得默默讚了聲好。
沒有明明白白的將錯誤歸咎於博物館,但也沒有完全否認,隨意帶過一句,還順帶幫他和展覽做了宣傳,是個聰明人。
釋然
記者會結束後,孟知微跟著侯賽因去展場門口迎接展覽貴賓,其中包括評論人,專業買手和那些潛在買家——大富大貴的富商名流們。這些人,藝術家們可以隨心所欲不去搭理,但是作為展覽主辦方的他們不行,周旋其中是唯一的選擇。
然而,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社交場面比布展更累人,它需要長時間的微笑,得體的舉止,和適宜的言談來支撐。整個預展結束的時候,孟知微臉上的笑神經已經快要麻木僵硬了,脖子到肩膀的肌肉也有點痠疼。取回放在工作臺的外套,和侯賽因打了個招呼準備先回家。
普瑞斯見她要走,過來拉住她說話。他們同事多年,他深知她肩頸痠痛的毛病,十分自然的伸手幫她捏了幾下,笑說:“親愛的,你今天表現太好了,我保證明天的報紙上一定有你的新聞。”
被普瑞斯捏過的肩膀瞬間放鬆了不少,肌肉不那麼緊繃了,孟知微略帶調皮的說:“天知道我一點也不想出現在媒體上,誰想紅誰上吧。”
她的表情配合語氣,透出幾分無可奈何的自嘲,普瑞斯誇張的笑了一聲後,問道:“你不去after party了?”
“不了,我家小領導不允許我喝酒,明天見吧。”
“那好吧,明天見。”普瑞斯把她送到門口,她顧著講話沒看見陳景揚正要進門來,差點撞上去,幸好普瑞斯拉了她一把。她對普瑞斯笑笑,道了聲謝,抬腳就走。
“Menthe不一起去玩嗎?”陳景揚的語氣比預展前多了幾分隨意。
聞言,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陳先生,工作任務以外的事情,是我的私人空間,祝您玩兒好。”說完不等對方有所反應,步伐匆匆離開了展廳,留下一個纖細背影。她絲毫不知,在陳景揚眼裡,那是一個怎樣曼妙的背影。
預展後就是展覽開幕的正日子,各家媒體都報道了個展的新聞,就像普瑞斯說的一樣,孟知微那天的回答和照片也佔了大篇幅報道中的小小一角。倒是媒體都很尊重陳景揚本人的意願,他的照片一張也沒有。
這一天孟知微請假在家陪孟池西和即將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