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展的工作正式全部結束,孟知微聽說他已經離開倫敦的時候,大大的鬆了口氣。他倆不在一個段位上,還是兩不相見最能保障雙方的身心安全。
但是,她這樣想,陳景揚可不是。
上飛機前一晚,陳景揚又一次失眠整夜。這種為一個女人失眠的情況在他過去的人生經歷中,幾乎從沒發生過。
他關掉一切聲源,把來倫敦前翻出來的寫生本攤開放在面前,這個本子只用了三四頁,一看即知,四張畫上面是同一個人,只是每一頁下面落款的日期不同。
第一頁的表情是羞澀恬靜,第二頁是熱烈大膽,第三頁筆觸明顯凌亂,畫上的人也隱隱透出幾分生動的怒意。前三頁的日期相近,都是六年前的十二月,唯獨最後一張,卻是和前三頁隔了大半年時間。
看得出最後這一幅素描畫像,作畫者傾注了很多心思,但畫中人並沒有特別的表情。或許是被畫的人這種沒有表情情緒的臉,留給畫家的印象太深,又也許是因為距離上一次見面的時光太久太遠,畫家不知道該賦予她什麼情緒。
再往後翻一頁,那裡沒有畫,而是夾著一張淺藍色的便籤紙,上面用漂亮的顏體寫著:你喝醉走錯房間了。
赫然正是六年前的威尼斯,孟知微留給他的那張紙條。
陳景揚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為什麼當初會鬼使神差的留下這張紙條,還畫下孟知微的畫像。以前也有別人向他撒過嬌,讓他畫一幅她們的畫像當禮物,可是他全都拒絕了,連當作練習畫畫技巧都不樂意。
這個寫生本一度被他刻意遺忘在一大摞紙張之間,如果不是在倫敦重遇孟知微,他可能永遠不會再次想起這個做傻事的證據。
一整夜,直到上飛機,他都在想,會為她做一些反常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喜歡?還是隻是好奇而已?
自打再次遇見後,他被她噎了太多次,她現在像一把漂亮又鋒利的刀,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直面她,儘管這種拖泥帶水的路數從不是他的一貫風格。但他和孟知微之間的種種,又何嘗有哪一件事是他的一貫風格呢?這一次他離開地太狼狽,甚至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需要仔細想想,下次必須勢在必得。
舊友
撤展結束後,孟知微也沒有閒下來,開始著手策劃之前接下的小型時裝展。雖然她是主要負責人,細節部分還是要先和其他協助的人員開會商討。
相應的,由於是獨立策展,方方面面的問題都必須提前考慮到,小型展覽的事情並沒有比大型展覽少,所謂忙得腳不沾地,不過如此。
離上回送牛肉麵到博物館有半個來月,這期間肖子寧沒有聯絡過她。當然如果他之前沒有說過在追她,這種情況也沒有什麼問題。處於忙碌狀態的孟知微並沒有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對,還是有一天孟池西和蘇沫沫突然提起,她才想起來,好像確實不該是這麼回事。
但是到底該怎樣呢?孟知微也不知道。無論是追求與被追求,她都沒有經驗,因此她只顧著繼續忙著工作的事情,沒有主動打電話或發簡訊給肖子寧。
又過了一個星期,週五,肖子寧約孟知微吃飯。她本來打算加班,馬上就要開始布展了事情很多。但轉念一想,還是答應了下來。
蘇沫沫帶著孟池西去懷特島度假,吃飯的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又是在環境良好的米其林餐廳,氣氛多少有些曖昧和無法言說的尷尬。
“對不起,年關是投行最忙的時候,所以才沒辦法約你出來。”肖子寧開口就道歉,態度良好到孟知微都覺得其實全是自己的不對。
“沒事,呵呵,我最近在做一個新展覽,也很忙。”
“你也挺辛苦的,遲遲呢?小傢伙放假了吧。”
“他乾媽來看他,帶去度假了,正好我可以專心工作不用太擔心他。”
“哦,那他應該挺開心的。”
“是啊,樂瘋了。”孟知微遲疑的頓了頓,繼而開口道,“你很喜歡孩子?我看遲遲和你處的挺好。”
“乖巧懂事的孩子誰不喜歡?話說起來,我差一點也有個孩子,”
孟知微的問題表面聽起來很隨意,本以為會聽到一個無足輕重的答案,沒想到人家一上來就這麼坦白,倒顯得她刻意了。
“三年前的事。那時候我只顧著工作,前女友覺得我太忽略她,接受不了要求分手,之後迅速嫁給別人,她結婚後我才知道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呃,抱歉,我並不是要刺探你的過去。”孟知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