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冰涼與高高在上:“我的驥兒如今正值頑皮好動之齡,四郎文采出眾,曾得長輩多有誇獎。”
崔貴妃俯身靠近了大謝氏一些,壓低了目光與她平視:“大嫂,既然崔家已經為我做了這麼多,何不再割愛,”
大謝氏的腦海此時一片空白,彷彿受了重擊一般,頭暈目眩,說不出話來。
崔貴妃冷冷望著她看,臉上帶著微笑:
“送四郎入洛陽,時時伴隨我驥兒左右呢?”
“你……”大謝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崔貴妃此時想要拿她命門,將崔四郎留在洛陽。
崔四郎是崔家長房長子,將來會肩負撐起崔家的責任,是崔家下一代的希望。
也是大謝氏寄予了厚望的兒子,如她眼珠一般。
可現在崔貴妃卻逼著她,將兒子留在洛陽。
說得好聽是陪伴燕驥左右,可實則是以兒子為質,將來若嘉安帝想動崔氏,崔四郎極有可能性命不保。
況且崔四郎若是為質,那麼崔家裡他繼承人的身份勢必要遭剝奪,他的一生都會被毀了,崔貴妃分明就是要剜她心肝肉,有意想要害她!
大謝氏又慌又怕,瞪大了一雙眼睛望著崔貴妃看,額頭冷汗密密實實的沁了出來。
這個在她心中並不如何懼怕的貴妃,此時笑得讓她遍體生寒。
“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大謝氏喉間微微滾動,望著崔貴妃看。
崔貴妃挺直了背,側身去端了一盞已經冷卻的茶,大謝氏的話並沒有讓她轉過頭來。
宮中燒了碳盆,本該溫暖異常,可此時大謝氏卻覺得渾身直打寒顫。
她極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哆嗦,但身體血脈卻加速流動,使她手足透心的涼。
“冷嗎?”崔貴妃捧了茶杯,側過了頭來。冬日裡的陽光也好似驅不散這大殿的陰霾,崔貴妃的眼珠從大謝氏的角度看出去,彷彿如貓兒石般,清沏至美,卻不帶絲毫溫度。
“我這些年,一直都如大嫂此時一般,擔驚受怕,從沒有過一日敢鬆懈的。”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命運
自帶了崔家的使命,踏進了洛陽的那一天,崔貴妃就再也沒有一日的安寧。
她從來沒有睡得踏實過,那時怕自己死,後來又怕兒子被害了。
每年無論寒冬臘月還是夏日炎炎,她都十分的畏寒,“那種感覺,大嫂懂嗎?”
大謝氏吞了口唾沫,說不出話來。
“大嫂捨不得四郎,可大嫂還有六郎與七郎,還有我大哥,還有整個崔家。”
“現如今,大嫂要怎麼做呢?”崔貴妃伸手捂著胸,笑了起來,她伸手壓鬢,一支花釵卻被碰得歪斜。
她伸手摸索著,取了下來,又重新簪了上去:“說來也是有緣。當日的阿沅曾在此處,與大嫂這會兒的神情一模一樣。我算算時間,都已經過去六七年了。”
大謝氏額頭的細密汗珠匯聚在一起,滑落進她眼中,沾脂粉,整得她眼睛生疼。
崔貴妃低聲的笑了起來,神情複雜。
當年的她在這蓬萊閣中,親眼看著謝氏掙扎著做出選擇。
誰曾想過,多年以後,興許是個報應,她在家族與兒子之間,也仍在掙扎之下,逼迫著謝氏嫡親的姐姐,也在這蓬萊閣中,再次做出選擇來。
“大嫂覺得,緣份是不是十分的奇妙。”
大謝氏臉上汗珠更密,流淌下來,沾了胭脂,呈粉紅色澤,她卻沒有拿帕子去擦臉:“您何必這樣逼迫我?”
做了這個決定的,並不是她,而是崔家,是崔家上下。
崔貴妃不為所動,大謝氏的臉上漸漸失了血色。
她心疼兒子,可也做不來搖尾乞憐的事,哪怕此時心中滴血。
崔貴妃微笑著看大謝氏,沒有說話。
“大嫂送的《靈山新雨圖》,我十分喜歡,昨夜賞得捨不得閉眼,實在是乏得很了。”崔貴妃揮了一下手,大謝氏緊抿著唇,從地上站起了身來。
她明明心痛已極,可卻背挺得筆直,從袖口中拿出一方帕子,緩緩擦了擦臉,才忍了心中感受告退。
崔貴妃讓清容送她出去,靜姑看著大謝氏,便說道:“娘娘,您這樣做,便再無退路了。”
這些年來,崔貴妃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養大兩個皇子有多不容易,靜姑是看在眼裡的。
嘉安帝對她沒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