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早已算得日子,化作一樵夫給石猴指引了菩提的所在,也好仔細分辨了這石猴的靈性。
正觀看間,忽聽得林深之處,有人言語,石猴急忙去,穿入林中,側耳而聽,原來是歌唱之聲。
歌曰:“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逕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美猴王聽得此言,滿心歡喜道:“神仙原來藏在這裡!”
急忙跳進裡面,仔細再看,原來是一個樵夫,在那裡舉斧砍柴。
但看他打扮非常:“乃頭上戴箬笠,乃是新筍初脫之籜。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綿捻就之紗。腰間繫環絛,乃是老蠶口吐之絲。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搓就之爽。手執衠鋼斧,擔挽火麻繩。扳松劈枯樹,爭似此樵能!”
猴王近前叫道:“老神仙!弟子起手。”
那樵漢慌忙丟了斧,轉身答禮道:“不當人!不當人!我拙漢衣食不全,怎敢當‘神仙’二字?”
猴王道:“你不是神仙,如何說出神仙的話來?”
樵夫道:“我說甚麼神仙話?”
猴王道:“我才來至林邊,只聽的你說:‘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黃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而何?”
樵夫笑道:“實不瞞你說,這個詞名做滿庭芳,乃一神仙教我的。那神仙與我舍下相鄰。他見我家事勞苦,日常煩惱,教我遇煩惱時,即把這詞兒念念。一則散心,二則解困。我才有些不足處思慮,故此念念。不想被你聽了。”
猴王道:“你家既與神仙相鄰,何不從他修行?學得個不老之方?卻不是好?”
樵夫道:“我一生命苦,自幼蒙父母養育至八九歲,才知人事,不幸父喪,母親居孀。再無兄弟姊妹,只我一人,沒想到,早晚侍奉。如今老母親,一發不敢拋離。卻又田園荒蕪,衣食不足,只得斫兩束柴薪,挑向市塵之間,貨幾文錢,糴幾升米,自炊自造,安排些茶飯,供養老母,所以不能修行。”
猴王道:“據你說起來,乃是一個行孝的君子,向後必有好處。但望你指與我那神仙住處,卻好拜訪去也。”
樵夫道:“不遠,不遠。此山叫做靈臺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個神仙,稱名須菩提祖師。那祖師出去的徒弟,也不計其數,見今還有三四十人從他修行。你順那條小路兒,向南行七八里遠近,即是他家了。”
猴王用手扯住樵夫道:“老兄,你便同我去去。若還得了好處,決不忘你指引之恩。”
樵夫道:“你這漢子,甚不通變。我方才這般與你說了,你還不省?假若我與你去了,卻不誤了我的生意?老母何人奉養?我要斫柴,你自去,自去。”
仔細見過了那石猴,如來很是滿意,給石猴指引完,便去了菩提的所在,來到菩提處,如來對菩提道:“我已見那石猴,果有靈性,天生仙體,十分合心意。”
菩提點頭。
如來忽又想起什麼,問道:“道兄準備教授給他何種本領。”
菩提道:“我欲教授他武藝、變化和逃生之術。”
如來點頭,轉念又有話正欲說,菩提早已知如來心思,道:“你且莫擔心,我教他的這些法術,乃是屬於我早已有專門的應對化解之法,我亦會傳授與你,需要時,你自可降他。”
如來聽菩提這麼說,與菩提相視一笑,不再多問,對菩提施禮,二人又少敘,如來起身告別菩提回靈山而去,只是離別只時聽到一兩聲蟬鳴,卻不以為意。
第三十七章 《鴻蒙初闢原無姓,打破頑空須悟空》
話說,金蟬子自從拜瞭如來為師以後,堅持與菩提下棋,談道。
今日,須菩提與金蟬子四目交對。
金蟬子輕輕地粘起黑棋,往棋盤上一放。
“啪嗒。”
“請。”
說罷,金蟬子的手緩緩移開,掠過棋盤上密佈的白子。
“金蟬子,你這……又是何意呢?”注視著棋盤上,空白處孤零零的黑子,須菩提捋了捋長鬚,一臉的驚異。
“本是一局死棋,自當置諸死地而後生。”金蟬子直視須菩提雙眼緩緩道。
“置之死地而後生?”
須菩提不禁嘖嘖苦笑:“數年前,佛與道一盤殘局。實不想佛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