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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關了房門,然後回頭來,去開了櫃子,取出一瓶藥。那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他瞪了眼看她,一動也不動,什麼話也不說。她臉緋紅了,笑道:“看什麼?我有什麼好看的?呆子。”他偏了偏身子。“試一試。”她把藥和使用說明都遞給他。“花了幾百塊錢呢。”她在他耳根邊悄悄說。

他喘氣不已,手往胸脯上喉嚨邊亂摸亂揉。她注視著他。“你怎麼啦?”她搬住他的手不准他亂動。藥物的強制作用使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把自己抖顫的手壓在他的大腿上往裡摸。她茲地倒吸一口涼氣。他面對著她,不斷地喘氣。“夢紅,嘿呼——我——嘿呼——我們離婚——吧。嘿呼——我不——嘿呼——害你——”他粗重的呼吸都衝到她臉上。她抿緊嘴,皺了鼻子,憋住呼吸,別開臉,走出幾步,才呼——地鬆了一口氣。“好臭。”她喔啊喔啊地翻著胃,淚水都蹦出來了。“你是吃了什麼東西?出氣怎麼這麼臭?快去刷牙漱口。”她躲開一點,大聲說。他怔了一會,道:“我剛才,已經刷了牙……”她哼哼鼻子,坐到床沿上,靠著床枋,看著電視,說:“你以為你刷了一次牙就可以準一輩子了?你昨天吃了飯,今天還要吃呢。死卵。”她拍打著床枋,哼幾哼,一把從床頭抓起自己的小皮包,嘶地拉開,從裡面取出兩張大面額的存單。存單上寫著她的名字。她現在已經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百萬富婆了。她將兩張存單捧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後開啟箱子,鎖了進去。“你寫吧,關我什麼事。”她放好箱子,拿了檀香扇,開了門,一腳踢得門邊的小凳子噹啷啷滾出去丈多遠。她又到躺椅上去仰面八叉地去躺著歇涼了。

他竟然不咳了,跟著她到了院子裡。他的喘息聲似乎也不象剛才那麼急稠和大聲。“見他媽的鬼。你開鐵匠鋪呀?”她好象被電打了,猛地彈起來,揮揮手,連聲道:“去,去去,去。滾到一邊扯頸去,少到這裡來擋我的風脹我的眼。”他低下了頭,身體在劇烈地幌動。她大聲說:“你聾了?沒聽見是吧?”他從口袋裡摳出皺皺巴巴的手帕,取下眼鏡,擦著眼睛。“夢紅,我有話跟你說。”他站著,腰彎彎的,背弓著。“有話快講,有屁快放。”她又躺下,架起二郎腿,摔開扇子,一個勁地扇風。“……”他趔趄了兩步,艱難地站穩了,用力向上挺胸。他喘氣。大聲地喘氣。他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們,離婚吧……”

十七

華燈初上。李夢紅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路邊的所有店鋪都敞開著。衣衫又薄又透又露的年輕女人嘻嘻哈哈地在街邊搖來扭去。男人們沙著嗓子在娛樂廳裡拿著話筒唱卡拉OK。她低著頭,撂著自己的小皮包,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天氣很沉悶,熱熱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她走著,掏手絹出來揩揩額頭和鼻樑上的汗珠,然後輕輕的悠悠的噓氣。

她已經走到毛家的大門口了。她停下來,偏了臉往那邊張望。樓上的房間一律閃著燈。樓下的鋪面一律開著門。餐館裡坐著兩個喝冷飲的情侶正在摟摟抱抱。她咬咬嘴唇,低了頭繼續緩慢地往前走。前面是十字路口,往左,是通往河邊商貿街的大街。往右,是公園和學校。再往前,街道更寬更直,望不到盡頭,一直延伸到出城。她往前看了幾分鐘,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又慢慢地往回走。

她踏進了毛家的大樓。過道和樓梯間都沒有亮燈,昏昏暗暗的,那通道很象從地|穴往上到墳墓的出口。她茲地呻吟一聲,縮了縮身子。她把手絹摺好,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然後扶著牆咄咄地往上爬。

婷子一個人歪歪地躺在沙發上。茶几上擺了一些水果和一本雜誌。那是一本地攤上出售的專門宣揚Se情和暴力的雜誌。雜誌的封面上是赤身裸體的男女親撫的圖片。錄放機和電視都在工作。放的錄影是金髮白膚的男女瘋狂交歡的鏡頭。客廳裡只有一盞彩燈亮著,其他的燈都被關上了。紫色的微弱的燈光和電視的熒光交會在一起,使得客廳裡格外昏沉幽森。那錄影中男女的呻吟和歡叫儘管被調到最低音量也仍然十分刺耳。

李夢紅伸手把壁燈叭地開啟。客廳裡刷地通明瞭。她看清楚了。婷子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姑娘的短裙掀翻到了肚皮上,下面的很小很薄的褲叉和遮不住的地方都露了出來。她走過去,關掉電視,然後捱到婷子身邊坐下,用手指牽了裙邊輕輕地往下放。“……”婷子一跳,猛地揮手來打她。“你醒了?”她軟軟地說。“紅姨……”婷子直直腰,自己把裙邊抻了抻,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到床上去睡吧。在沙發上睡,容易著涼。”她取了一個水果送到嘴邊,咬了一小口。“……”婷子揉揉眼睛,打了個呵欠,才說:“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