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著基拉，表情兇得嚇人，眼中卻隱約出現淚光。基拉也覺得思緒滿溢，一時說不出話來。

“嗨，阿斯蘭……”基拉好不容易擠出一絲聲音。

“基拉……”阿斯蘭這才鬆口，掙扎般地說道。

簡直像是陌生人一樣，大概要這麼對上半天，一句像樣的話也說不成吧。就在這時卡嘉莉大叫著跑了過來。

“你們兩個……笨蛋！”卡嘉莉撲了過去，抱住兩人。

基拉和阿斯蘭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驚訝地發慌。卡嘉莉抬起頭看著他們，又是那副不知想哭還是想笑的表情，但眼裡含滿了淚水。看到她這個樣子，基拉和阿斯蘭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苦笑出來。他們重逢，卡嘉莉當是自己的事一樣開心。也多虧有她，剛才的咒縛完全解開了。兩人便像是兒時那樣開懷地相視而笑。那是小小的希望萌芽，蘊生在破壞與失落之中。

相逢之後，剩下的事情就有些嚴肅了。基拉和阿斯蘭有事要談，而其他人也都要忙著補給和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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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樣會……”

阿斯蘭說不下去了。基拉正向他說明這次地球聯合軍侵略奧布的事件。奧布不願為任何一方助陣，希望保持中立，這一點卻成為侵略的藉口。處在Zaft的立場，阿斯蘭當然也不希望奧布加入聯合軍的陣營——事實上，Zaft也向奧布發出了協助戰鬥的申請，只不過被奧佈政府拒絕了而已。只不過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奧布的選擇實在有些超乎常軌。理想固然重要，但為此導致國家滅亡，豈不是本末倒置嗎？

“我知道，這樣會很艱難。”基拉點點頭，接著說道，“可是沒辦法。而且我也認同……”

卡嘉莉拿著飲料杯走過來，遞給他們兩人，就站在那兒繼續聽著。肖恩和瑪琉等人則站在稍遠的位置。

“我覺得正如卡嘉莉的父親所說的，如果奧布加入地球聯合軍的話，大西洋聯邦會利用其力量攻擊Plant。”基拉抬頭看了看阿斯蘭，接著說道，“相反加入Zaft的話，結果也是一樣。只是換個敵人而已。這麼一來別無他法，我已經厭倦那樣了。所以……”

“但是……”阿斯蘭想要反駁，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殺了你的同伴、朋友……”基拉低下頭去，輕輕地說著，“但是，我並不認識他，殺他也並非我所願。而且你也殺了托爾。”

阿斯蘭一驚，自己殺死了基拉的戰友。當時他失去理智，在暴怒下擊毀的戰鬥機的駕駛員。在遠處觀望的人群中好像有個身穿聯合軍服的少女身子微微一震，迪亞卡則擔心地看著那個少女，米莉亞里亞。

“可是，你也並不認識托爾，想必也不是想要殺他的，對吧。”

阿斯蘭思索起基拉的話。自己並不是因為憎恨那個叫做托爾的人才下手殺害他的。只因為他是應該消滅的敵人，是阻擋住在自己面前的障礙，才毫不遲疑地動手的。那人是什麼樣的人，自己從未想過。就這樣，他殺了好幾個、好幾十個人。只因為那是身為軍人的使命。

肖恩靜靜地看著兩人，他早就習慣了殺人，或者說他已經不在乎了。從第一次殺人嘔吐不止，再到現在可以隨口討論毀滅世界，他經歷了太多太多。

可是眼前這兩個少年不同，他們還沒有習慣這種感覺，他們還在迷惘。

“我……當時想殺你。”阿斯蘭喃喃道。

“我也是，阿斯蘭。”基拉語氣平和地回話。

基拉和阿斯蘭，也正是因此而得以驚醒的。因為戰爭，朋友間居然要相互殘殺。因為認識敵人，才會在交鋒時感到猶豫，或在不被瞭解時無法釋懷。縱使他視為敵人而仇視、殺害，他的死仍然會留下痛楚。他們也是因此才悟到，戰爭是空洞的，所謂敵人的觀念是愚蠢的。而戰爭制度，是沒有人性的。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戰鬥就好了……”基拉仰頭看著機庫的頂棚，彷彿要透過鋼鐵的阻隔看向無盡星空。

第六十七章　奧布之戰（六）

肖恩轉身悄悄離開了，他不適合留在那裡。別人有資格懺悔、改過，可他沒有、也不需要。

瑪琉注意到肖恩的離開，輕輕跟了上去。

“肖恩……”看到周圍已經沒有其他人，瑪琉從身後抱住肖恩，輕輕呢喃著。

“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的菜鳥，不用擔心我的心理問題。”肖恩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不喜歡那邊的氣氛，才想出來透口氣的。而瑪琉顯然以為自己是聽了基拉和阿斯蘭的對話而心懷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