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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部分

即便如此,垂死掙扎的大清同治者將整個國家作為自己的陪葬品,“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至始至終,大清是不放心這些中興大臣的,“要用,但嚴加防範”,始終有八旗綠營部隊“協同作戰”,名為保險,實為監視。在這種畸形的重用下,而那些四下奔波的大臣,也不過是一個跑腿傳話的而已。然而好在早年,這些人以自己的人格魅力,還算爭取了一絲殘喘的餘地。

被動挨打,自秦時一統**,就開始築牆防禦。即或如此,歷代都以泱泱大國自居,心中無疆域之念,皆為“天下”,天子坐得天下,沒有邊的傲慢。因為這盲目與面子,在通商事宜上幾乎就是賠本貿易,對外一再優惠待遇。

“國家四海之大,何所不有,所以準通洋船者,特繫懷柔遠人之道。”他在給英王喬治三世的“天朝物產豐盈,無所不有,原不藉外夷貨物以通有無。”

“惟爾荷蘭國……僻在西陲,海洋險遠。歷代以來,聲教不及”,然大清“朝廷德化所致”,居然萬里迢迢跑來進貢,因此格外開恩……“天朝上邦,懷柔遐方、加惠四夷”。

經濟貿易跟國家展沒了關係,成了照顧外邦的恩賜。

後來,在列強的瓜分之下,這種無知的傲慢氣質轉為“垂垂若喪家之犬”,太丟臉了。

對於愛國大員,這種大國優越感與知恥自強之心,在上層社會也有著一種威嚴正氣的影響力。

相貌堂堂的外交大臣李鴻章,“矜持、自信和傲慢”,“容貌仁慈”,就特別有代表性。

“他的藍色長袍光彩奪目;步伐和舉止端莊;向他看到的每個人投以感激優雅的微笑。從容貌來看;這一代或上一代人都會認為李鴻章難以接近;這不是因為他給你巨大成就或人格力量的深刻印象;而是他的神采給人以威嚴的感覺;像是某種半神、半人;自信、然;然而又文雅和對苦苦掙扎的芸芸眾生的優越感。”

然而李中堂這類清醒人,也只是努力保持著這絲體面,深知救過無望。“抽心一爛,土崩瓦解”。

他總結說自己的一生“只是一個裱糊匠;面對一個破屋只知修葺卻不能改造。”

整個晚清,裱糊匠這又何止是他一人。整個歷史,裱糊匠又何止現於晚清。

《資治通鑑》司馬光曾言:治理天下譬如居屋,破舊便修補,除非大壞是不能另造的。

只要清政府未曾改換風氣,舉國上下未有精神,這一切的奔波勞苦,於事無補。

光緒元年,李鴻章在一份奏摺裡曾這樣談到,他對當時中國的局勢的看法:

“今則東南海疆萬餘里,各國通商傳教,往來自如,麋集京師,及各省腹地,陽託和好之名,陰懷吞噬之計,一國生事,諸國媾煽,實惟數千年來未有之變局。輪船電報之,瞬息千里,軍器機事之精,工力百倍,又為數千年來未有之強敵。外患之乘,變幻如此,而我猶欲以成方制之,譬如醫者療疾,不問何症,概投之以古方,誠未見其效也。……若非朝廷力開風氣,破拘攣之故習,求制勝之實濟,天下危局,終不可支,日後乏才,且有甚於今日者,以中國之大,而無自強自力之時,非惟可憂,抑亦可恥。”

以下引自《曾國藩趙烈文之辯》,足以對照時代。

同治六年六月二十日,時任兩江總督的曾國藩與趙烈文聊天時憂心忡忡地對趙說:“京中來人云:‘都門氣象甚惡,明火執仗之案時出,而市肆乞丐成群,甚至婦女亦裸身無袴。’民窮財盡,恐有異變,奈何?”趙烈文回答說:“天下治安一統久矣,勢必馴至分剖。然主威素重,風氣未開,若非抽心一爛,則土崩瓦解之局不成。以烈度之,異日之禍必先根本顛仆,而後方州無主,人自為政,殆不出五十年矣。”就是說,現在“天下”統一已經很久了,勢必會漸漸分裂,不過由於皇上一直很有權威,而且中央政府沒有先爛掉,所以現在不會出現分崩離析的局面。但據他估計,今後的大禍是中央政府會先垮臺,然後出現各自為政、割據分裂的局面;他進一步判斷,大概不出五十年就會生這種災禍。

聽了趙烈文這番話,曾國藩立刻眉頭緊鎖,沉思半天才說:“然則當南遷乎?”顯然,他不完全同意趙烈文的觀點,認為清王朝並不會完全被推翻,有可能與中國歷史上多次出現的政權南遷、南北分治、維持“半壁江山”的王朝一樣。對此,趙烈文明確回答說:“恐遂陸沉,未必能效晉、宋也。”他認為,清政府已不可能像東晉、南宋那樣南遷偏安一隅,恐將徹底滅亡。曾國藩反駁說:“本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