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的主人,他們把村頭山坡上的樹砍得只剩下一棵,“獨樹村”由此而得名。

獨樹村正望洋河,順臥虎山延伸的鐵軌像蛇一樣,爬過洋河大橋,將慾望與信念向南北方向延伸。只有在夜晚,王才龍才能看到洋河對岸軍事禁區哨所的燈光和鐵絲網立柱上的燈串成一條美麗的光帶。而洋河中央小洲上紅樹林裡的鳥雀猛然向天空飛躍,打破這個村莊的寂靜時,王才龍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興奮。

每當王才龍看見一列火車轟隆著冒著黑煙,拖著長長的車廂,像蜈蚣一樣往南奔跑,火車跑過之後,鐵路兩旁瀰漫著一股腥臊味,向獨樹村撲面而來的時候,王才龍回頭望著臥虎山的頂峰大吼一聲,像一匹孤獨的狼,眼裡冒著綠光。

那天,在“北站游擊隊”潮州幫集體吃飯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王才龍不見了。爬過臥虎山山脊的王才龍潛伏在洋河大橋附近的鐵軌旁,等火車接近洋河大橋減速時,王才龍迅速站起來,與火車平行奔跑,同時眼睛像狼一樣向左側斜視,尋找著火車車廂邊沿可以踩踏的受力點。奔跑幾十米後,在火車車頭即將到達洋河大橋橋頭的時候,他的手像鉤子一樣鉤住兩列車廂交接處凸起的鐵桿,右腳猛地蹬地,身體騰空,左腳踩著車廂底部的橫樑,趴到了車廂上。

這時汽笛拉響,“嘀——”,車廂裡的豬受到驚嚇,“嗡嗡汪汪”地亂叫,有的豬嚇得屁滾尿流,騷臭味從車廂裡像瀑布一樣往外洩。王才龍兩手扒在車廂上,無法掩住鼻子,在被臭氣迎面一擊後,頭一陣眩暈,而後屏住了呼吸。

他必須儘快爬到車頂,進入車廂,否則火車駛過洋河大橋,速度快起來,火車跑動捲起巨大的風壓向他的身體,他可能最終被捲入軌道,或者在筋疲力盡後從車上摔下來,跌落到洋河中。這不是王才龍想要的,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堅持到南方的大城市,只有活著到大城市才有機會。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逃亡(3)

王才龍不敢把眼睛往地上看,他腳底下的鐵軌像一道明晃晃的刀臥著,稍不留神,這些躺在黑夜裡“啃吃啃吃”的刀就會讓他身首異處。洋河中央小洲上紅樹林的鳥雀又起飛了,他想起每天在獨樹村的山坡上望著小洲紅樹林的鳥雀起飛時的美好憧憬,猛然用力,他翻進了敞篷的車廂,落到豬身上,受驚的豬又是一陣騷動。

他掉進了豬窩裡,然後掙扎著站起來,靠到車廂角落的鐵皮上。在恐懼與生存本能的作用下,王才龍很快適應了豬窩的氣味。等豬稍稍安靜後,他閉上了眼睛,想起他離開家鄉潮州的情景。

王才龍的老家在潮州靠海的一個小漁村,村裡主要由王姓家族和陳姓家族組成,村裡的書記和村長分別由陳王兩家輩分高的長者出任。村*要以捕魚為業。捕到魚,拖到鎮上去賣,遇到年成好的時候,也能賣幾千塊錢,船比較大的一些家庭,依山蓋起了一些一層或兩層的小洋樓,樓前後圍起院子,院子裡打上水泥地坪,賣不完的魚,就放在院子裡或樓頂上晾乾,到了年底的時候拿出來吃,或送給親戚朋友。

有一戶王姓人家的兄弟多,與王才龍家隔四戶人家,王才龍常稱呼男主人為“水哥”。“水哥”出海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幾年後從泰國給家裡寄回一筆錢,村子裡的人奔走相告。這家成了華僑家屬,在村裡的地位猛地上升。“水哥”上世紀80年代初期離開家鄉,四五年時間竟發達起來,“水哥”的發達對王才龍來說,是很大的鞭策。

王才龍家四兄弟,老大王金龍、老二王才龍、老三王德龍、老四王友龍。四兄弟經常出海,也遇過大風大浪,所幸都能安全回來,捕到的魚也不少,在鎮上一賣,由老大王金龍做主,將這錢分了,分多分少沒人敢說半個不字。四兄弟靠賣魚的錢,掙了一條大船和四間小洋樓。應該說,在村裡,除了華僑家屬那家,他們就是最風光的了。

那天老大王金龍與王才龍剛從鎮上賣完魚,到鎮上中學打了一場籃球賽回來,鎮上中學的圍牆上寫著一副巨大的標語:“誰不實行計劃生育,就叫他家破人亡。”王才龍看著新寫上去的標語,搖搖頭,往家裡趕。

王金龍兩兒一女,最小的都十多歲了,過了計劃生育管轄的範圍。老二王才龍已有一女,到第二胎已經懷上了的時候,村委會書記陳忠帶著鎮上計劃生育辦公室的幹部來到王才龍家。

王才龍前腳進門,後腳陳忠書記帶著一大幫人就進來了,要王才龍老婆跟計生辦的人到鎮上醫院去檢查一下。王才龍知道,所謂檢查就是流產,這不是讓他王才龍斷子絕孫嗎?在王才龍的潛意識裡,陳家看到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