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過(1)
梁愛國趕到報社時,正趕上下班時間,他沒有上樓,直接到地下車庫入口堵總編輯吳過去了。蹬蹬下到負一樓,剛好見吳總編的車發動,他迅速跑過去,攔在車頭喘著氣說:“吳總,有要事找您!”
吳過知道他的來意,把東窗玻璃搖下來,說:“你用對付甲方老總的那一套來對付我呀?”在梁愛國的堅持下,吳過又把車停回原位,梁愛國懷著勝利的喜悅跟他上樓。進到總編辦公室,吳總給梁愛國倒了一杯水,讓梁愛國受寵若驚。
“吳總,為什麼要調整我的崗位?”
“你當記者給報社惹了太多麻煩,每次都是我幫你頂著,這次對你的工作調整,是編委會討論後慎重決定的!”吳過說。
“哪一件事闖禍了?”梁愛國趕上來問。
“你連哪一件事都不知道,更加不能待在記者這個崗位上了,回去你好好想一想吧!晚上我還有一個應酬。”吳過說,“我希望你服從領導安排,人家做夜班編輯不是人?為什麼你不能做夜班編輯?做夜班編輯一樣可以做出業績呀,也是為京廣市的新聞事業做貢獻。鄒韜奮也做過夜班編輯,這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個卓越的新聞記者、政論家、出版家和社會活動家!”吳過的語言中有些氣憤。
梁愛國一頭霧水,只好出門,吳過關上門,梁愛國轉過身來說:“吳總,您到哪裡,看能否搭個順風車?”
“洋河大酒店!”
“那正好順道!”梁愛國腦子一轉,跟著吳過上車了。
洋河大酒店是京廣市一家老牌五星級酒店,位於市中心商業區的繁華地段,頂層的旋轉餐廳是京廣市最有特色的餐廳,晚上在此就餐,既可以俯瞰滔滔洋河上游輪的絢麗燈光,又可以將京廣市核心地段的輝煌夜景盡收眼底。
吳過駕著車駛出地庫,拐個彎上沿河路,向洋河大酒店駛去。在洋河大酒店門口,梁愛國下車,吳過開車繼續駛入地庫。
梁愛國沒有離開,他飛快地進入大堂,乘電梯到達頂層旋轉餐廳,拿了一份《南方週末》在待客區的沙發上坐下來,用報紙把臉擋住。他可以透過報紙的收縮來觀察從電梯口進入餐廳的客人。
一會兒,梁愛國發現吳過進餐廳了,他趕緊用報紙把臉遮嚴,吳過轉身時,他將報紙移開,他看見吳過推門進了“廬山”廳。是誰請吳過呢?或者是吳過請誰?梁愛國的好奇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當然不敢貿然推門進去,說“走錯了”來看清東道主的面目。他想,如果有一個吳總不認識的人幫他去扮演“走錯了”的角色那就太好了,可是這個人如果不是業內人士,未必會認識今晚的“東道主”啊。梁愛國決定空著肚子在這裡死守,一定要揭開“東道主”的面紗,他的直覺告訴他,他被調去做夜班編輯與今晚的這餐晚宴有關。
梁愛國發現自己像間諜一樣,待客區的位置即可看到出入電梯間的每一位客人,又能隨著餐廳的移動欣賞到京廣市中心美麗的夜景。夜晚的沿河路像一條光帶從東到西,南北走向的洋河大道與沿河路相交,穿越洋河大橋向南北方向延伸。
可是梁愛國此刻無心欣賞京廣市的繁華。他一方面要注意電梯間上來的新的客人,是否進入“廬山”廳,另一方面要留意“廬山”廳裡出來的客人,尤其不能被吳過發現,否則就難堪了。如果跟蹤總編輯的“罪名”成立,那在《京廣日報》不要說晉升,就連混下去都很艱難了。
吳過(2)
這是一頓漫長的飯局。梁愛國只得躲在沙發上研究《南方週末》,報上有一篇文章,寫一個民工爬上塔吊,以死威脅,向老闆要回家過年工錢的故事。
報紙的中央放著民工在塔吊上的照片,民工在塔吊上非常渺小,他背後的建築群非常龐大卻很模糊。民工是得救了,但本文的作者透過以生命相脅迫要工錢的事件,分析了甲方與乙方強弱差距背後深層次原因,揭示了在中國房地產行業中甲方與乙方尷尬無奈的協作關係。
梁愛國為這篇文章叫好,為這位作者的勇氣而激動。令他遺憾的是他也想寫這類深度報道的文章,但是《京廣日報》卻發不了。他想,這是一個有良知的記者的悲哀,還是作為主流媒體的《京廣日報》良知或責任的缺失?
他看到牆上預定包房的紅色牌匾上“廬山”是王先生定的,一下對“王先生”好奇起來,會是哪位“王先生”呢?找吳過廣告打折,還是用實物抵廣告?梁愛國真猜不出這個“王先生”,因為他認識的地產圈的王先生有二十多位,在甲方做總經理、副總經理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