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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家裡只有大佑一人,他感到有種從未體驗過的孤獨,悲哀、恐慌緊緊地伴隨著他。過去家裡無論發生什麼事,他總有媽媽可以依託。媽媽快回來吧!他不時從外屋走進裡屋,又從裡屋走出來。從書櫥抽出書來,但是他哪裡還能靜下心來看書呢!

他感到胸口發悶,深深呼吸著,不見緩解,於是來到門外,望著璀璨奪目的星辰,他嘆了口氣,慢慢向東面走去。到了四號門口,看到從裡面透出的淡淡燈光,他感到親切無比。啊!司馬叔叔已經回來了。他思考著,是否應該把家裡發生的不幸告訴他?

他既想向他傾述心中的悲哀,又怕給他增添煩惱。他知道司馬叔叔的日子也不好過。特殊時期開始以來,他已被趕出生產處,集中到牛鬼蛇神勞改隊勞動。

已有幾天大佑都沒見到他了,他很惦念著他,隔著竹簾的縫隙,他看到司馬祺威正蹲在屋子中央洗著衣裳。

大佑走近屋門,朝屋裡輕聲喚道:“司馬叔叔。”

司馬祺威聽到是大佑的聲音,他仰起臉來朝門口看,見大佑已經掀開竹簾走了進來。他高興地站起身:“大佑來啦,坐,坐,”他甩著兩隻溼漉漉的手問道,“學校的運動搞得怎麼樣?”

“校領導早已被集中起來勞動,工作組的領導職能也癱瘓了,現在是紅衛兵左右學校的形勢,而且他們內部也分裂了。”說到這兒大佑問,“司馬叔叔,你沒有再碰到什麼事吧?”

司馬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說:“你們都放心,我沒事。”然後他又關切地詢問對方,“你們都好吧?”見大佑不語,他又叮問一句,“你們沒事吧?”

大佑望著司馬,眼圈紅了:“司馬叔叔。。。。。。”話剛開頭,他說不下去了。

司馬見大佑神情異常,便感覺出事情不妙,他沒有繼續追問大佑,而是把收音機開啟,裡面仍在播送著兩報一刊社論。利用播音員的聲音作掩護,司馬祺威這才追問大佑:“家裡出了什麼事?”

大佑小聲說:“哥哥出事了。”

司馬驚訝得許久說不出話來,有頃,他才問:“什麼時候?”

“昨天上午。”

“媽媽知道了麼?”

“媽媽現在還沒回來,不知道她是不是去了哥哥廠裡,還是她自己也出了事?”

“你媽媽沒有事,如果有的話,廠裡的廣播會點到她的名字的。”

“媽媽真的沒事?”

“反正我沒聽到有批判她的文章。”

“昨夜哥哥沒回來,媽媽急得要命,興許她去找哥哥去了。”大佑急得眼淚快掉下來了,“媽媽知道了會受不住的!她要是想不開可怎麼辦吶!”

司馬也不安起來:“我們去找她。”

“司馬叔叔,我先出去,然後你再出來。”

“好的。”司馬點頭答應。

路上,大佑才向司馬講述哥哥出事的經過:“昨天,自力機器廠準備下午召開大會,上午佈置會場時,哥哥照例被找去書寫橫幅和對聯。當他把最後一個字寫好後,還像往常一樣,把碗裡剩下的墨汁倒回墨汁瓶裡,他這樣做,是出於節約的習慣,想不到這一次卻給他招來了橫禍。。。。。。”

司馬祺威不解地問:“這能給他招什麼禍呢?”

“唉!”大佑哀嘆一聲,“當他把碗裡的墨汁往瓶裡倒的時候,從碗的外緣流出一條細細的墨線,積存在了碗裡,積多了就滴落下來,。。。。。。”

“這又能怎樣?”司馬仍不解。

“正好落在凳子上的一摞報紙上面。湊巧的是浮面那張有毛主席像。”

司馬一下明白了,“唉,怎麼這樣巧呢!”

這時大佑哭了:“我哥哥絕對沒有看見報紙,他不會故意招惹禍端的,我哥哥怎麼這樣倒黴呀!”哭了幾聲,抹去眼淚又說,“這一情況被革命群眾發現,他們紛紛擠過去察看那張報紙,頓時有人高呼口號‘誰反對毛主席,我們就打倒誰!’人們憤怒了,認為這是階級鬥爭新動向。我哥哥還不知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他的頭被人撳住,坐了‘飛機’,有些人對他拳打腳踢,喊著‘打死他、打死他!’就在這個時候,哥哥原來的車間主任,大聲念起了‘政策和策略是黨的生命。。。。。。’這段語錄,撥開人群要大家安靜,提議讓哥哥跪在毛主席畫像前,給他老人家請罪。他的提議得到我哥哥的師傅和其他一些人的支援,他們紛紛上前維持秩序,把憤怒的人群從我哥哥身邊隔開,接下來就開了個現場批鬥會。”

“這些情況你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