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亨喜歡的,但由此產生的結果倒是讓他“幸福”了很多天。
洗澡、穿衣、吃飯,就連上廁所都被黎輝一手包辦了。
辛苦,但工作的人一點兒也不覺得。
至於亨,雖然情況和以前極為相似,但他卻意外地不反感,反而樂於看到黎輝在自己面前跑來跑去像個下人似的忙碌著。
——為什麼?
明明是不喜歡他那樣寵著自己的,卻完全沒有開口制止或拒絕,等他做完摟過自己時,自己竟然一直保持一種說不出來的嘉許般的微笑,彷彿高高在上坦然接受臣下侍奉的君主。
——這樣的自己,該會被輝討厭吧。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又哪點惹你不高興了?”黎輝還是喜歡靠在寬大的沙發中,讓亨坐在自己身上,刻意避過身下的傷處,緊緊擁著。但那擁抱,並沒有佔有的意味,而是榮寵交加。
亨覺得自己被他捧在手掌中,高高地舉過頭頂,置於最顯耀的位置。
“輝,我不是三歲孩子……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我……”亨望著黎輝愛憐的眼神,往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不是討厭,而是覺得:實在承受不起。
——不是因為地位和身份,不是因為出身與背景。只是單純覺得:被你愛得這麼深,我該拿什麼來報答你?我能付出的,除了身體,還有什麼?
“我……”
“你什麼?”黎輝突然又露出了慣用的笑容,促狹地盯著亨緊張的表情,連逗趣加催促。“什麼什麼?快說啊……”
亨覺得他一定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一會兒嘟著嘴一會兒抿著唇,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是厄運,你不要忘了……有一天,總會有一天……”不知不覺脫口而出的,偏偏又是這樣的話。
黎輝的臉色頓時大變,沉得如山雨欲來前夕的天空。
“你又來了!我還以為你早把這種無聊的鬼話忘記了呢!”他瞪著亨,眼如銅鈴,兇如夜叉,“你不能離開我!不,我絕不會離開你!無論你到哪兒,我都會抓到你!所以……”無論多大的氣球,只要一小根針扎一下,就會立刻洩氣。黎輝便是如此,一看到亨悲傷的咬住唇,便慌了手腳,柔情似水般地親著他,不住地說著“對不起”,然後哀求著,“求求你別再說這種話了,為什麼我可以擁有一切,可以輕易得到一切,就是無法擁有你,就是得不到你一句話……亨,為什麼?告訴我,你還要我為你做什麼你才肯開口……”
他抱著亨不停地問著,在亨眼中,彷彿是個跪地磕頭向他乞愛的可憐蟲……
心像被什麼刺了一下,一根小針可以讓偌大的氣球破裂,那麼一條細縫,也可以讓堅硬的石頭粉碎。
“輝,別這樣,我……我……我、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亨摟住黎輝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感覺有什麼東西順著自己的後頸一直流了下去。
——喜歡上一個人,到底是美好還是可怕?
——我喜歡你,只能接受你一個人,但現在,卻越來越覺得可怕。
——究竟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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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在精心地照顧下當然恢復得很快,這段日子,黎輝完全沒有索求過亨的身體,倒讓他心裡覺得空蕩蕩的:除了身體,我再也不能給你什麼;如果沒了身體,我還能拿什麼去愛你?
亨呆坐在那間裝滿“自己”的房間中,靠在牆邊一本一本地看著素描簿。自從那次兩個人都敞開心扉後,這個房間的主人除了黎輝便又多了一個亨。只要沒事,他幾乎都會窩在這裡,看著那些心愛的人描繪的自己。
——普通、普通、怎麼看都普通。卻在鬼斧神工般的手下,如同最美的天使,畫家心中的天使。
一本畫簿幾十張,畫得都是同一個角度,卻有著極細微的不同,像是畫上的人正靜靜處於一個地方沒有移動,可作畫的人卻準確捕捉到了每一分每一秒的微小變化:睫毛的眨動、眼珠的轉動、瞳孔的焦距、呼吸的輕重……看著“自己”,彷彿能聽到自己那時的呼吸聲、心跳聲、甚至還有心聲……自己,如同活在畫中,活在作畫人的心中……
每次看到,亨都禁不住想哭,卻又在哭後覺得想笑,抑制不住發自內心的笑……
——真像個傻瓜!
這想法不知是在形容誰?黎輝?或者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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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又跑到這兒來了……”黎輝推門而入,一眼便看到角落中的亨,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