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年春紀東出生,四歲的韓海跟著父母到紀家看小弟弟,馮雲山還抱過韓海。後來,文化大革命結束,馮雲山回到馮海濤身邊,仍然會在寒暑假在紀家住些日子,再後來,馮雲山開始工作,隔三差五也總會到紀家看看,韓海和馮雲山也是在這些日子慢慢熟識的。
馮雲山一眼看見了韓海,衝上來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韓海安慰他說紀東一切正常。
三人進病房,石磊無意中和韓海對視了一眼。韓海眼神閃爍的躲開。
馮雲山看過紀東,出門便碰上了居歡小區主任馬明博,兩人簡單說過幾句,馬明博上樓去看紀東,馮雲山則回家看了一眼,又匆忙趕回小區。
李潔坐在辦公室裡仔細的將有關紀東的報道看了一遍,想起紀東平時所作所為,暗自奇怪這個平日油嘴滑舌的傢伙竟然也會有俠義心腸,心中感嘆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里,這樣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李潔想來想去,怎麼也無法將見義勇為的紀東和油腔滑調的紀東統一起來,又想起紀東此前在她面前的殷勤表現和種種滑稽事,忍不住便笑出了聲,聽到馮雲山招呼,回過頭便問紀東怎麼樣。李潔話一出口臉上立時象抹了胭脂般紅潤。
馮雲山擔心的嘆口氣,想了想說紀東病情穩定,醫生說麻藥過後就會醒過來,然後又問李潔看什麼呢。
李潔起身拿著報紙遞給馮雲山,低頭說:“看報紙呢,紀東上早報了。”說完竟出門走了。
馮雲山看了眼報紙,撥打電話叫人來砌水泥平臺。
第九章
(1)
午後的陽光懶散的映照在病房內。石磊熬了一宿一天,撐到一點多,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便躺下假寐,不一會兒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南成坐在病床前,看了看導尿袋,給紀東掖掖被子又將目光移到紀東蒼白的臉上,雙手不知不覺握在一起作祈禱狀。
小時候南成常常見母親紀蘭這樣虔誠的求上帝保佑,每次禱告後紀蘭都會很滿足。南成常常想母親瘦弱的肩膀能扛起一個家大約果真是耶穌在暗中相助,於是也跟從了耶穌。入獄前,南成甚至相信自己進去完全是因為自身罪孽深重和耶穌忙昏頭無暇分身解救的原因。但在出獄後,南成便拋開了上帝,或者說被上帝拋棄。南成在裡邊得到的唯一寶貴的經驗是軟弱被人欺。這個世界也許有上帝,但上帝是透過人做工,而人最終都是指望不住的,一切還得靠自己。
南成想起了中午,紀蘭跪在病房裡祈求上帝保佑紀東醒來,南成看著覺得很滑稽很心酸很痛苦,母親這樣的好人不僅沒得到上帝的眷顧,反而被父親南得剛拋棄,實在是沒有天理。
想起南得剛,南成在愛恨交錯之餘,被一種不倫的慾念攪得煩躁不安,他跑到衛生間彎腰對著水龍頭衝腦袋,冰冷的感覺從百會漫流到臉頰,滾燙的液體也從他的眼中淌了出來。
也許是上帝聽到了南成的祈禱,日近黃昏時,紀東終於從昏迷中甦醒過來。從黑暗走向光明,紀東有些不適應,下意識想抬手遮擋強烈的光線,身體卻不聽使喚。
石磊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來自紀東的力量——紀東的手指輕撓著他的手心。石磊沒來由的心中狂跳不已,緊張的全身都微微抖動,他急切的將目光投射到紀東臉上。
紀東半睜著雙眼,嘴角向下微彎,疲倦的淺笑著眨了下眼。
石磊笑了,笑著笑著一咧嘴,將頭埋在紀東手上。
(2|)
夜色深沉,北風掠過空曠的街道,將一條條過街橫幅裹得獵獵作響。
韓海下了前夜,心裡放不下,騎摩托車到醫院,見紀東已經睡著,在病床邊看著紀東熟睡的臉略坐了坐就告別了石磊和南成。
下到樓下,韓海蹲在醫院門口的臺階上。他點著一根菸,望著漆黑的夜空發會兒呆,又閉了眼咬著嘴唇喃喃自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韓海抹把眼淚扔掉菸蒂,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跨上摩托。
冬夜的淯陽橋頭少有人煙。韓海在高杆燈下停住摩托,熄火,坐在車上點著煙。
韓海自己也說不清對紀東究竟是怎樣的感情。紀東小的時候,韓海抱過,再大點,韓海學大人一樣讓紀東騎在肩上。後來,紀東上了小學,韓海每天領著他上學回家。再後來,韓海走上社會,常常會請紀東吃喝,自己卻只是動動筷然後坐對面看著紀東狼吞虎嚥。有一次,紀東在韓海家喝酒,醉後倆人像往常一樣睡在一塊兒,韓海酒後亂性,抱著紀東洩在紀東身上,又幫紀東發洩出來。韓海醒來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