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空粥碗扔在石桌上,陸迢曄擦乾淨手,垂眸盯住蘇錦蘿。
小姑娘抱著酒壺,唇角沾著白粥漬,面如胭脂,眸若水波。靜靜的把臉貼在石桌上,被那涼涼的觸感舒服的直哼唧。
他這哪裡是在養媳婦,明明是在養女兒呢。
“吶吶,酒。”蘇錦蘿大著舌頭,跟陸迢曄舉了舉手裡的酒壺,然後貪婪的盯住他手裡的最後一杯木樨酒。
混沌的她完全沒想過,為什麼那隻酒杯裡的酒永遠都吃不完。
“想要?”
“要。”蘇錦蘿點著小腦袋,聲音軟綿綿的比方才吃的木樨酒還要美味。
“那就要看你表現了。”陸迢曄手指微屈,偏頭看向蘇錦蘿,壓著聲音,語調緩慢,在寂靜暗夜裡,陡添幾分曖昧。
蘇錦蘿也盯著陸迢曄看,雙眸睜得大大的,裡頭蘊著濃重水霧,將眼前的人一分不差的印在了裡頭。
“我是誰?”陸迢曄卷著蘇錦蘿的髮絲繞在指尖,湊上去,挺直鼻尖觸到小姑娘胭脂色的面頰,帶著薰染醉意。
蘇錦蘿轉了轉眼珠子,伸出小手捂住嘴,湊到陸迢曄耳朵邊上道:“壞人。”
“哦。”陸迢曄意味深長的笑了,他拽了拽那縷青絲。蘇錦蘿被迫又湊了過去。
“哪裡壞了?”
蘇錦蘿盯著陸迢曄看,然後一把捂住自己的脖子,嗚咽出聲,“不要,不要殺我……嗚嗚嗚,我,我給你,給你……”
小姑娘四下尋了尋,沒找到什麼好東西,就把懷裡寶貝似的摟了半日的酒壺子塞給了陸迢曄。
將酒壺放到石桌上,陸迢曄收起那股子漫不經心的神色,指尖輕撫上小姑娘的脖頸。
“這裡,疼?”
蘇錦蘿對陸迢曄的恐懼,是埋在心底的。揮之不去,深入骨髓。
她戰戰兢兢的僵坐在那裡,彷彿觸在自己脖頸上的不是手指而是那柄利劍。一樣的冰涼,一樣的冷冽。
涼風一陣,木樨酒香。
蘇錦蘿恍然回神,似夢非夢的看著面前的陸迢曄,眯起眼,不知前世今生。
“我是誰?”陸迢曄又問。
蘇錦蘿抖著小腿肚,浮著胭脂色的面頰一瞬慘白。
她的耳邊是呼嘯風聲,眼前是瑟瑟林木。她聞到溼潤的泥土香,耳畔處夾雜著山間野地的清泉鳥叫。
她看到眼前的男人,手持利劍,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輕啟薄唇,“可惜了……”
蘇錦蘿猛地一下往後仰,陸迢曄靜坐在那裡,沒動。
月光下,男人的臉晦暗不明,雙眸沉若深潭。
摔了一個屁股蹲,蘇錦蘿似清醒了一些,也似更糊塗了一些。
“是誰,殺了你?”
是誰,是誰呢?是誰殺了她?
“是我嗎?”
男人起身,負手而立於月下,渾身清冷,乾淨出塵。
蘇錦蘿抖著唇瓣,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不對,她還活著。
眨了眨眼,蘇錦蘿撫下狂跳的心臟,一瞬酒醒,夢醒。
第45章
吃醉酒的感覺並不好受; 蘇錦蘿吃了解酒湯; 躺在榻上哀嚎一夜,直至天明,才蹙著眉頭睡去。
李老爺帶著李老太太的骨灰回了新平郡; 李夫人帶著李飛瑤依舊住在李宅。
蘇錦蘿睡了許久; 剛醒; 就被玉珠兒告知; 李夫人正候在外頭。
起身洗漱穿戴; 蘇錦蘿看著鏡中自己那張尚未消退酒暈的臉,心中慌慌。
昨晚; 自己應該沒有暴露什麼吧?
“姑娘,您這荷包是哪裡來的?奴婢瞧著怎麼眼生的緊?不過這花色和繡工真是沒的說。竟能將百鳥朝鳳圖繡在荷包上。”雪雁不住感嘆。
蘇錦蘿偏頭看了一眼雪雁手裡的荷包; 原本漫不經心的視線一頓。
“給我瞧瞧。”
“哎。”雪雁奇怪的看了一眼神色激動的蘇錦蘿; 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荷包遞給她。
緞面藕荷色的荷包; 正面是一副精巧的百鳥朝鳳圖; 背面是一大片蔓延而上的青綠女蘿。角落繡著一個清晰“蘿”字。
蘇錦蘿瞪著一雙眼; 不可置信的將其翻來覆去的看; 然後仰頭; 吶吶道:“這荷包不是你與玉珠兒繡的吧?”
雪雁愣了愣後笑道:“姑娘,您又在說笑了。奴婢與玉珠兒雖能繡幾個簡單花色的荷包,但哪裡能繡出這樣精巧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