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端了晚膳,放到案几上。
蘇錦蘿“啪嘰”一下坐下來,依舊有些昏頭漲腦。
案几上擺置著幾樣小菜,不多,但在這樣悶熱的天氣裡,很合胃口。一盅木樨清露,飄著玫瑰瓣兒,香甜撲鼻。一碗蓮葉羹,裡頭清白白的用麵疙瘩嵌著模具做出十幾種花樣式來,有荷葉,芙蕖,菊花等樣。一碟涼拌鮮藕,一碗清炒黑木耳,還有一碗飯後用的酥酪。
“方才在樹上的聞到那股香味是什麼?”蘇錦蘿眼盯著面前的晚膳,還在想著剛才聞到的味道。
陸迢曄在屏風後,換過外袍,淨手洗面,坐到蘇錦蘿對面。
玉珠兒端了沐盆來,替蘇錦蘿擦拭。
“用飴糖做的一窩絲。”陸迢曄將面前的荷葉羹推到蘇錦蘿面前。
蘇錦蘿舀著白瓷小勺吃一口荷葉羹,舔了舔唇,覺得不夠甜。“那宮裡頭有嗎?”
“沒有。”陸迢曄果斷道。
蘇錦蘿噘嘴,難掩失落。
陸迢曄叩了叩案面。“不過,我會做。”
……
為了吃到那“一窩絲”,蘇錦蘿犧牲小我,成全大我,任由那偽君子擺佈了一晚上。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就撐著她那再經不起折騰的小身板將人從榻上拽了起來。
陸迢曄穿戴整齊,差使蘇錦蘿去尋雪雁要那碗泡了整整一個晚上的小麥。
蘇錦蘿顛顛的去捧了來,陸迢曄大爺似的坐在那裡,蘇錦蘿任勞任怨的給他挽袖,撩發。
將小麥瀝乾,放在細篩子上,陸迢曄遞給蘇錦蘿一壺水。“每日撒水四次,待小麥芽長出來了,再來尋我。”
“哦。”蘇錦蘿乖巧點頭,兢兢業業的守著小麥。
陸迢曄攏袖而出,看到站在殿外的明遠。
“爺,方大人去春風如意樓抓了老鴇,現下正在審查。昨晚上四皇子去了方府。太子那處沒什麼動靜。城陽郡主那邊依舊鬧的厲害,太后的意思是想讓您去勸慰勸慰。”
陸迢曄拍了拍大袖,神色淡漠道:“本王去了又如何,已經發生的事,本王去也無用。”
明遠垂眸,沒有說話。
陸迢曄道:“你跟雪雁的日子定下了?”
“這,原本是定在下月初一,但如今出了王妃這事,雪雁她……”
“倒是個衷心的奴婢。”陸迢曄輕笑一聲,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扔給明遠,“權當本王的賀禮。下月初一,放心成親吧。”
“是,多謝王爺。”明遠也不推拒,喜滋滋的收了,然後道:“對了,爺。您讓奴才盯著的林家嫡子林摯,這幾日收了心,日日在家裡頭讀書,那些溜貓逗狗的事也不做了,城西口的寡婦都望了三日了。”
表相易裝,習慣難改,看一個人,往往從小事入手才能窺得先機。
陸迢曄暗眯眼,慢條斯理的捻了捻指尖,“繼續盯著。”
明遠應一聲,疑惑道:“爺,這麼一個皇城第一紈絝,您盯著他做甚?”
“春風如意樓的常客,安陽公主府的宴客,溜貓逗狗、欺良弄寡的紈絝。再加上能在安陽公主府自由出入。”
明遠聽罷,瞬時明瞭。“爺的意思是……”
“好好盯著。還有城陽郡主那邊,那個女侍紅綾,也一起盯著。對了,羅延規那裡有什麼動靜?”
明遠想了想後道:“倒是沒什麼動靜,就是那林摯近幾日別人不找,單找這羅延規,聽說還要一道跟著回陸府,說是想出去歷練一番。”
“呵。”陸迢曄冷笑一聲,“很好。”
第63章
因著天熱; 麥子長了三天就長好了。嫩嫩的青黃色小芽長了一茬,攀附在篩子上; 下頭的雪白晶瑩; 蜿蜒纏繞的根。
蘇錦蘿喜滋滋的將這個訊息告訴陸迢曄。
陸迢曄穿一身綢衫,慢條斯理的進屋將那篩子拿到廚房去。
天氣愈發悶熱,尤其是在小廚房裡,憋悶的人心慌。陸迢曄穿的衫子不厚,薄薄的貼在身上; 只片刻後背便被浸溼了。
蘇錦蘿穿著藕荷色絹衫; 長髮挽成髻,露出纖細粉頸; 浸著細細一層香汗。她的手裡搖著一柄蒲扇,“呼哧呼哧”的給兩人扇著風。
陸迢曄太高; 蘇錦蘿見只能扇到人肩膀,便特意讓雪雁去搬了個木凳子來,然後提裙站上去,對著陸迢曄的腦袋扇。
“王妃。”玉珠兒替蘇錦蘿端來西瓜。那西瓜被挖成小球; 顆顆圓潤的置在白玉碗裡,上頭覆著冰塊,還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