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雪雁等人已經將寢室收拾妥當。
這寢室,自然沒有先前的好,一派用物,皆簡樸許多。雪雁在內的四個丫鬟,也都一道擠在了側旁的耳房內,因為其餘屋子被封,她們根本就進不去。
“王妃。”玉珠兒扶著蘇錦蘿坐在竹塌,捧著一個竹簍子上前,臉上扯出一抹笑,雙眸紅腫道:“王妃您瞧,這是奔奔生的四隻小兔子,毛絨絨的,可好玩了。”
蘇錦蘿低頭,小心翼翼的撫了撫那四隻蜷縮在一起的小絨兔,笑道:“真可愛。”
“王妃,您午膳要用些什麼?奴婢去給您做。”雪雁上前,不知從哪處尋到一柄素絹扇兒,替蘇錦蘿打上。
天際的雲壓的越來越陰,只是那雨卻不落,整個天地間猶如一個巨大的蒸籠,連素絹扇兒打過來的都是熱風。
寢室內外,槅扇、木門大開,連蘆簾都盡數被捲了上去,只是這溫度卻依舊不低。
靜南王府的冰窖被砸了,雪雁等人無處取冰,只好端了幾盆水進來灑在白玉磚上降溫。
雪雁手中的這扇面本是白的,抄家時被人踩了幾腳,雖打了井水清洗,但終歸留了印記。
“都可以。”小廚房裡自然也是連那些燒火婆子都不見了蹤影。
主家遭了難,這些奴僕自然要跑,不然興許哪一日來一道聖旨,說要抄家,這個時候他們便是要躲都沒地方去了。
“雪雁。”蘇錦蘿想到這裡,神色蔫蔫的將雪雁等四個奴婢喚來身邊。
“如今王府這般境地,你們也都瞧見了。若是想走,我自不會攔著你們。你們的賣身契可以尋明遠去要。”
“王妃,您這說的是哪裡話。”玉珠兒哭哭啼啼的抹淚。“奴婢自小隨在您身邊,只要有您一口吃的,什麼時候少過玉珠兒一口。玉珠兒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王妃您若是要趕玉珠兒走,那玉珠兒還不若一頭撞死在這裡呢……嗚嗚嗚……”
“我沒說要趕你們走。”蘇錦蘿趕緊擺手解釋,“只是如今王爺情況不明,若是聖上再怪罪下來,我,我怕你們跟著我一道遭罪……”
“王妃。”雪雁跪在蘇錦蘿面前,仰頭開口。“王妃的心,奴婢明白,王妃也是為了奴婢們好。只是,王妃以為的好,不是奴婢們以為的好,奴婢們只要跟在王妃身邊,便是最好的。”
“對,我們要跟在王妃身邊。”
四個女婢圍上來,趴在蘇錦蘿面前抽抽噎噎的點頭。
若說雪雁和玉珠兒硬要跟著自個兒,蘇錦蘿是能理解的。只是如青與依彤跟她並沒有過多的情意。
“王妃,奴婢們身為下賤,能得王妃善待,是上輩子積了福。奴婢們不求與雪雁姐姐和玉珠兒姐姐般日日隨在王妃身邊,只願王妃安好,如此,奴婢們也能安心。”
如青與依彤先前被蘇夫人派給蘇錦蘿做丫鬟,生恐這新來的姑娘不好伺候,卻沒曾想,這姑娘的性子是個頂軟綿好相處的。就連雪雁,雖總是板著一張臉,但從未苛刻過她們。
人心都是肉長的,蘇錦蘿心善,她們是要知恩圖報的。如青與依彤雖與蘇錦蘿不親近,但卻真心盼望著自家王妃好。如今這境地,她們怎麼能捨了人去呢?
“好,都留下來,都留下來……”蘇錦蘿將四人攬在一處,小臉上顯出一抹笑。
明遠候在戶牖旁,仰頭看了看天,起身去將書房的槅扇關緊。
晌午,雷聲鳴鳴,雨打芭蕉。
蘇錦蘿帶著四個丫鬟用了些粗糙飯食,便躺在竹塌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掌燈十分。
寢室內點了燈,不亮,生恐擾了蘇錦蘿。
蘇錦蘿起身,坐在昏暗屋內發呆。
雨聲未停,起起落落的雨珠子豆子大,砸在槅扇上,“噼啪”作響,溼了紗窗。
“雪雁,你說王爺在牢裡,是不是吃的很差?”
蘇清瑜送來的家僕帶來數筐新鮮蔬果,一進府就忙活開了,雪雁等人也騰出手來伺候蘇錦蘿。
“這,奴婢不清楚。”雪雁搖頭。
蘇錦蘿撐著下顎,靠在紗窗前,也不管迎面打上來的雨星子濺的她睜不開眼,只喃喃道:“他慣是個怕熱的。我昨晚去看,那牢房建在下頭,只點幾盞油燈,又不通風,住在裡頭,連換口氣都熱乎乎的。”
“王妃……”雪雁用絹扇,替蘇錦蘿擋住面前的雨珠子。
“這雨越發大了,您還是進裡頭歇息吧。若是壞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