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
給太后梳髮的人是個小太監,唇紅齒白的,蘇錦蘿覺得有些面熟,但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太后正在挑步搖,那小太監一邊梳髮,一邊垂眸,寬袖掩的很低,手裡的牛角梳拿的又穩又平,一梳又梳,片刻後,一髻便成,髻發如蜻,薄蟬簇鬢,是個十分年輕的髻發,但因著小太監手巧,再配上今日太后穿的鮮亮宮裝,竟意外的好看。
“還是福緣梳的,最合哀家心意。”
那喚福緣的小太監躬身,畢恭畢敬的將手裡的象牙梳置於梳妝檯上,然後道:“太后,靜南王與蘇二姑娘來了。”
太后戴上一支金步搖,就著靶鏡照了照。
蘇錦蘿微偏頭,看到那小太監藏在手裡的落髮,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的一“咯噔”。
她想起來了,這小太監她在靜南王府見過一面,在救房茹柔的時候又見過一面。原來竟是太后身邊的人嗎?
“來,快些進來。”太后笑盈盈的開口,依舊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蘇錦蘿近前來,看到與自己側身而過的福緣,白皙面容上,滿是冷汗。
梳個頭發而已,怎麼跟要了他的命一樣?
第43章
太后依舊坐在梳妝檯前; 看背影; 就像是個妙齡婦人一般。
她的面前擺置著許多金銀首飾、頭面宮花。
“來。”太后朝蘇錦蘿招手。
蘇錦蘿緩慢上前,畢恭畢敬的行禮問安。
“今日福緣給哀家梳了這麼好看的一個髻; 哀家倒是不知該配哪根釵了。”
太后伸手,開啟鏡奩。臺下雙門,一戶門開,幽幽出來一個木頭雕刻的精細婦人; 手持面巾、妝粉、粉黛等物,可謂巧奪天工。
蘇錦蘿頭一次見這樣的妝臺; 臉上露出好奇。她斂神; 在梳妝檯前掃視一眼; 滿目珠翠,晃花人眼。
想起方才那小太監的模樣; 蘇錦蘿不敢隨意搭話,暗暗蹙了蹙眉; 往陸迢曄那處看了一眼。
陸迢曄上前一步; 與她微頷首; 笑道:“挑的好了,母后可是有賞的。”
太后笑罵,“你又變著法的來哀家這處搶東西了。”
陸迢曄上前來; 勾住蘇錦蘿的小指; 動了三下。
蘇錦蘿定了定神; 目光落到那支八寶翡翠菊釵上。正數第三支?
“臣女覺得; 這件八寶翡翠菊釵是極好的。”
一旁有宮娥上前; 小心翼翼的隔空替太后襯在髮髻上。太后手持靶鏡照了照,然後滿意笑道:“不錯,蘇二姑娘真是好眼光。”
蘇錦蘿輕撥出一口氣,陪著笑臉。
她大致能瞧出些端倪了,這太后瞧著慈眉善目,但卻也是個積威甚重的,不然怎麼能當上一國太后呢?
“哀家這處有一支千年人參,蘇二姑娘帶回去,也算是個心意。”
紅綾捧了漆盤來,上頭用紅布覆著,隱隱露出一支千年人參的輪廓。
蘇錦蘿攥著繡帕,面色微驚。
太后什麼都沒問,竟然就已經知道了李老太太的事。說起來她今日隨靜南王來宮裡拔胭脂蘿蔔,太后不也是恰巧喚宮人來把他們截了過來嗎?
想到這裡,蘇錦蘿看向太后的目光愈發多了幾分畏懼和警惕。
“難得的千年人參,母后真是慷慨。”陸迢曄霍然開口。
蘇錦蘿回神,立刻一臉感激的謝恩。
“對了,永盛呢?怎麼這幾日都沒瞧見人?”太后突然道。
太后嘴裡的永盛,是宮裡的太監總管,隨了太后好幾年,頗有幾分臉面。
先前的小太監福緣上前,打了袍子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的道:“太后您忘了,永盛公公這幾日身子不適,所以才讓奴才來伺候您。”
福緣是永盛的乾兒子,不然伺候太后這樣的好事也不會輪到他。但自來了後,福緣才明白,這不是好事,而是一件會掉腦袋的大事。怪不得永盛那個老太監會稱病,一個個的把人往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推。
推的不是榮華富貴,是斷頭臺啊。
想起先前那些被拖拽出去的宮娥、太監,福緣慶幸,自己能得靜南王點化,不然如今的自己哪裡能得太后青眼,怕是早就身首異處了。
福緣的腦袋垂的低低的,掌心裡的落髮還未處理,勒的他手疼。但這種疼,卻讓他愈發謹小慎微,讓他時刻知道自己的腦袋上,是有柄利劍懸著的。
“身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