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兆民,尚慎之哉!惟善致福,惟惡致愆,天有顯道,極施無爽,尚惟之哉!”
立時數萬人跪著中口呼萬歲,聲響震於整個天空,而張灝卻心中冷笑,接著就聽見朱棣後背雙手,繼續說道:“一遵成憲,愛恤軍民,必崇實惠。且以農桑衣食之本,必及時勸課;學校育才之地,必加意勸勉;賦役必均平,科徵必從實,祭祀必誠敬,刑獄必平恕,孝順節義必旌表,鰥寡孤獨必存恤,材德遺逸必薦舉,邊徼備禦必嚴固,倉庫出納毋侵欺。有官吏貪暴曠職者,監察御史、按察司具實糾舉。”
張灝越發不想繼續聽下去,這皇伯伯何事不知?這些話可都是出自他自己,絕沒有什麼槍手事先準備,可他老人家的行事卻時不時的自相矛盾,一邊體恤萬民,一邊好大喜功,這永樂朝發生了多少震驚後世的大事?不管是五次北伐,幾次都是五十萬大軍隨行,還是遷都北京,亦或是修永樂大典,鄭和七下西洋,大修明朝萬里長城,開通南北運河,遷百姓各地開邊,百萬大軍屯田,各地二十多年不停的興修水利,經營西域,安定東北,穩定北方,一樁樁,一件件,要是放在後世任何一位皇帝身上,只要做出其中任意一件,那都是一個有為帝王了,可這些事,卻偏偏被一個人統統做了個遍。
利國利民不假,可這些大事卻全都發生在短短的二十來年內啊,更不提其他動用巨量銀錢和人力的浩大工程了,修武當山等寺廟,修皇陵,治理黃河,駐大兵於天下八方,唉,即使老百姓玩了命的種田,恐怕辛苦了一輩子,也就是勉強活個溫飽而已。
張灝心中嘆息,他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立場,其實只是在站著說話不腰疼而已,他何嘗不是魚肉百姓的蛀蟲之一,恐怕不但是個蛀蟲,或許還是最大的那隻呢。
這頓皇帝親自訓話天下官員的盛世,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才算完事,張灝即使同情天下百姓,可此時也沒什麼良策,別說不想去面對雄主朱棣,即使是任意一個皇帝,張灝也不願去做這個出頭鳥,反而心裡想著如何挑撥其他人,去無畏的做個為民為國的大英雄。
又是高呼萬歲,等皇帝朱棣走回奉天殿繼續今天的朝會時,張灝卻沒有跟著大臣們進去,一來他如今乃是位即將掌控錦衣衛的孤臣,不宜和任何大臣有牽連,怎麼說都算是皇帝身邊的鷹犬,即使有資格進去站班,但還是儘量免了吧。二來這朝會實在是太頻繁了,不但每天有早朝,還有晚朝呢,誰沒事願意受這份罪,這朝會上都是些扯皮一類的混賬事,不是大臣彼此攻殲,就是集思廣益的討論個沒完沒了,倒不如事後由少數人定奪來的效率。
幸災樂禍的站立不動,看著各地官員如潮水般退去,張灝心想當個皇帝還真是苦不堪言,這白天要處理國事,晚上回到深宮還得批閱各地奏摺和管理宮內瑣事,這一點,到不得不佩服人家皇帝朱棣,確實是個地地道道的工作狂人呢。
又稍微等了會,隨手把那柄長長的木質假錘子,輕飄飄的扔給附近大漢將軍,在一眾軍漢恭敬注視下,張灝溜溜達達的下了白玉石階,朝著奉天殿一側走去。
此時的灝二爺,更是在皇宮大院內如履平地了,先不說本就能自由出入大內,這掌管錦衣衛,沒事巡視皇宮那可是分內之責,就是御林軍的大小將領都得看他臉色行事,原因簡單,錦衣衛指揮使本就負責皇帝的安全事宜。
雖然還未正式成個指揮使,可這風聲早已傳遍官場,此種重大人事調動,豈是能瞞得過人的?要是張灝當個文官或許去阻力重重,可是這歷來由皇帝私自任命的錦衣衛系統,卻由不得誰指手畫腳,要想幹涉也成,估計離死期也就不遠了,以至於年僅十五歲的張灝,就成了整個大明官場上最年輕的實權大員了。
原本想去趟東宮,可張灝還是打消主意,這些年來,他和太子朱高熾的感情越加深厚,也因有了張灝的暗中支援,心中大定的朱高熾時刻鎮定自若,成日在東宮不是讀書寫字,就是調戲美女,倒也過的逍遙無比。
也是正巧,這一想到太子殿下,就記起他的幾個兒子來,走路時還尋思著今日之約,一等張灝拐進側殿,就瞧見兩個皇孫站在遠處的一顆大槐樹下,嬉皮笑臉的盯著自己。
張灝立時笑道:“怎麼,今日沒有功課?這麼早就溜出來了?”
對面兩位一身淡黃蟒袍的少年立時嬉笑,其中年紀大約十三四歲,長得斯文秀氣的哥哥名叫朱瞻埈,乃是太子朱高熾的第二子,生母是側妃李氏,算是庶出。
小的那位十歲左右,卻是太子妃親生的嫡二子朱瞻墉,這皇孫卻和他大哥皇太孫朱瞻埈不太像,反而酷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