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中傳來了景陽鐘聲!所有的人都倏地站了起來。
景陽鍾一聲一聲蒼涼地傳來!
“皇上!”這一聲是好些人同時哭喊出來的。
張居正猛地轉身掀開了門簾第一個奔了出去。群臣一窩蜂向門外奔去。景陽鐘聲越來越響了。
鎮撫司詔獄
牢中不知日夜,已是子牌時分,海瑞還坐在桌前就著燭光在翻看一本《大學衍義補》。
自農曆九月嘉靖密詔海瑞,三個月來海瑞便不再梳理鬚髮,頭頂上只束著一根布帶,任一把長髮披在背後,臉上也是于思叢生,除了兩眼和鼻粱,面部都被鬍鬚遮住了。好在床上的牢被身上的衣服都有齊大柱經常拿出去讓妻子清洗,雖在冬日,地面也經常洗得纖塵不染,這時他依然衣著整潔,光著腳穿著一雙草鞋也顯得乾乾淨淨。
腳步聲從牢門外的通道里傳來了,走得比平時急,也比平時沉重。
海瑞放下了書,慢慢望向門外,心裡微微一動。牢門外的燈籠前齊大柱腰上繫了一根白布孝帶,手裡提著一隻好大的食籃,滿臉慘容。他明白了,今夜也許就是自己的大限,慢慢站了起來。
門鎖開了,齊大柱默默走了進來,不像平時向自己行禮口呼恩公,只是低著頭,揭開食籃蓋,將裡面的一壺酒和幾碗菜端了出來擺在桌上。
齊大柱給海瑞斟滿了酒,又給自己斟滿了酒雙手捧了起來。
海瑞也端起了酒杯:“這幾個月辛苦了你,更辛苦了你妻子,這杯酒我先敬她,你替她飲了。”說完一口乾了杯中的酒。
齊大柱依然沒有吭聲,只默默地將酒喝了。
海瑞自己拿起了酒壺先替齊大柱斟了,又給自己斟滿,雙手端起:“還有七爺,和你們鎮撫司那些兄弟待我海瑞都不錯,這杯酒我敬他們。”一口又喝了。
齊大柱依然默著陪他喝乾了酒。
海瑞又要斟酒,齊大柱卻罩住了酒壺:“恩公,吃些菜吧。”
海瑞:“也好。”
海瑞的家風,吃菜必然就飯,答著便端起了面前那碗“斷頭飯”,大口吃了起來。
一大口飯,一小箸菜,竟然風捲殘雲,很快將那碗飯吃了,放下碗,又去拿酒壺。
這次齊大柱沒有攔他,任他將兩隻酒杯斟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