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的用這事替自己的先生李默討些好處。
高拱很是看不上陸炳這欺軟怕硬的模樣,目中微微冒火,正要說話卻被身側的徐階給攔住了。
徐階伸手攔住高拱,微微嘆氣,語氣卻依舊是不疾不徐:“陸都督的為難之處我們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輕輕一頓,話音卻轉了開來,“只是,今日大都督應了嚴家的話偽造了口供,來日,嚴家讓大都督替他們滅口之時又該如何?”
徐階以目凝視陸炳,這個在內閣中一貫以圓滑和善著稱的次輔大人,端肅了神色,語氣沉沉的接著道:“自然,于都督而言,一個楊繼盛算不得什麼,死了便是死了。可楊繼盛之後,誰又再敢為我大明興亡而挺身諫言?此後,滿朝必是皆畏嚴黨之威,縱有異議者也都似陸都督一般明哲保身,何人能扶大明社稷,救萬千黎民於水火?如今,南邊倭寇橫行,庚戌之亂更是歷歷在目,內憂外患,興亡不過旦夕而已。大都督還要將大明最後一點熱血也耗幹?難不成,都督竟是要做我大明千古的罪人不成?”
字字如刀鋒直面而來,鋒銳難言,幾能刺破面皮。
陸炳面色微變,似他這般從容自若的,竟也是被說得應不得聲。
高拱眼角餘光瞥見徐階和陸炳的神色,頓時會意過來——陸炳不似嚴家父子一般喪盡天良,他到底還是留了一點良心和熱血。故而,此人不可勸卻可激。
徐階話聲落下,高拱也跟著出聲,他生得昂揚英武,說起話來猶如天際的滾滾雷鳴:“陛下唯有二子,若裕王因此事而獲罪,必是景王當道。景王雖善逢迎聖意卻生性暴虐貪婪,毫無人君之儀。主君若此,百姓何苦?來日萬民唾棄,都督可能擔下?”
陸炳手握錦衣衛,京中大小之事都看在眼裡,哪裡不知景王為人?他長長嘆息,跌坐椅上,終於還鬆了口風:“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是好?”他頓了頓,又道,“以嚴家心思,刑部上下又都是嚴黨之人,就算我不動手,楊繼盛也是必死無疑的。”
“所以,還請都督為大明天下故,保全一二,”高拱沉聲道,“莫要再讓此事累及他人。”
這個他人,指的正是裕王。
陸炳一時無言,擺擺手,找了小僕上來送客,口上只是道:“容我想想吧……”
高拱還要再說,徐階卻把人拉住,禮了禮:“那我等就靜候都督佳音。”
陸炳回了一禮,並沒有像先前那般親自把人送出門,面上神色微沉,以手扶額,靠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待得徐高二人離開,他才開口去問邊上伺候的青衫小僕:“那楊繼盛入獄時,我正在西苑,未曾得見。你可知道此人如何?”
那小僕身著青衣,生得有幾分清秀,嚥了咽口水,大著膽子道:“以小的看,此人確實是一條漢子。他入獄前已是被廷杖一百,血肉模糊,身上沒一塊好皮肉。王忬王大人瞧他可憐特意給他送了一副蛇膽止痛,結果他居然拒絕了。您猜,他說什麼……”
陸炳側眼瞪了那小僕一眼,語調倒是一貫的平和卻透著刀鋒一般不容置喙的冷色:“你倒是會賣關子了?“
小僕訕訕一笑,連忙應聲接了下去:“他說‘椒山自有膽,何必蚺蛇哉!’。後來啊,他自己就在獄中割了三斤的腐肉,把那邊看守的傢伙都嚇住了,底下的兄弟都心服了!”椒山乃是楊繼盛的號,他指的是自己已有膽不需蛇膽。那小僕跟在陸炳身邊,亦是見過不少剛直之人,似楊繼盛這般的卻也是第一回見,不由嘖嘖稱奇,“您說,這自割腐肉的本事是不是都快及上談笑刮骨的關二爺了?算不算是條漢子?”
陸炳聞言卻是一怔,隨即喃喃重複了一遍楊繼盛的話:“椒山自有膽,何必蚺蛇哉……”他忽的把手上青花五團龍瓷茶杯一丟,站起身來,“此等忠義之人,世所罕見,我若真下手了,日後怕是一生難安。”
他令人備了車馬,直接就去西苑求見皇帝。
如此之時,能保住楊繼盛的,唯有皇帝。
第12章 杏仁酪
正如陸炳所言,就算是他不出手,有嚴家在,刑部那裡依舊還是要將楊繼盛論罪。
刑部侍郎王學益便是嚴黨之人,他與嚴世藩乃是兒女親家,熟讀《大明律》,依著嚴家的意思,給楊繼盛定了個死罪——詐傳親王令旨。
依《大明律》,詐傳詔旨當處絞刑。
這判決一下,刑部郎中史朝賓幾乎再也按耐不住心中怒火,當即丟開手中的摺子,冷笑道:“信口雌黃——楊繼盛奏疏中只是談及二王知道嚴嵩之惡,並非親王令旨,王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