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I的襯衫和一身黑色傑尼亞西服裁剪出他不愧為全球頂級男模的完美曲線,
看樣子,他應該是剛剛才從某個正式場合裡匆匆抽身,深邃迷離的眼窩下覆蓋著兩層淡淡的青黛,也不知是什麼通宵達旦,衣香鬢影的豪門宴會。
而此刻他面色鐵青,表情難看至極,甚至在那一雙迷倒全球億萬雌性生物和gay性生物,被他的狂熱粉絲們所讚譽為“能把人吸進去的綠寶石”的眼眸深處,還凝結著一層濃濃的痛心與哀傷。
程諾知道他,這個有著四分之一中國血統的義大利漂亮男人,表面上的身份是國際頂級名模,據說現在也有在電影圈發展,實則卻是權傾南歐,勢力範圍觸及北非和西亞的義大利黑手黨教父家族的第一繼承人。
幾十年前,季晚瀟那個迷倒全歐洲的花心爺爺怎麼也沒想到,他引以為傲並且深信不疑將會持續一生的風流豔史,竟然肥水流了外人田,終結在了一個連半點兒義大利語都不會講的中國女人身上。
當他踏上那片在老祖宗筆下是黃金遍地奢侈繁華的人間天堂,可那時卻早已滿目瘡痍戰火紛飛的東方土地,在那紙醉金迷的十里洋場,第一眼看到雕樑畫棟的高高戲臺上,那個畫著稀奇古怪的精緻濃妝,依依呀呀唱著不知道什麼鬼話的東方女子,匪夷所思的事發生了。
明明他什麼也聽不懂,但卻覺得舒服極了,渾身上下暢快得就好像一路走來隨處可見的那些鴉片上癮的中國人抽了滿滿一竿子大煙,心搖神醉,魂馳魄蕩。
女人寬大的水袖隨著她曼妙靈動的纖細身姿飛揚舞動,而她眼眸如波,媚色流轉,或許是有意,或許是無意,帶著無限說不清道不明的綿綿情意,含羞帶怯,秋水橫斜,直直撞進男人那毫不掩飾的露骨視線裡──
四目交接的剎那,男人心中的感覺,像極了白朗寧的那一句詩:
【他看了她一眼,她對他回眸一笑,生命頓然甦醒】
美人如玉,英雄氣短。
他一生從未見過能容納那麼多情緒的美麗眼睛。痴嗔愛恨,喜怒哀樂,春風化雨,無限風情──欲說還休,欲言又止。
男人金戈鐵馬心狠手硬,對詩這種風花雪月百無一用的軟媚東西向來嗤之以鼻,在他眼中文人不過是一群無病呻吟的神經病,可就在那一刻,他想,他懂得了全天下,所有情詩的意義。
流連花叢的浪蕩子就此被一代名伶徹底虜。後來的故事,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兩個人一個愛得死去一個愛得活來。他甚至力排眾議,不惜打破家規,冒著被家族暗殺除名的危險,也要將她娶進家門,做他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
幾十年後,這位風華絕代的傳奇名伶因為思念故國,給自己的孫子取了一個古色古香的中國名字,季晚瀟,用的自然是自己的姓氏。而在家族族譜上,他的正式全名叫做,丹尼爾?德?梅迪契。
季晚瀟大步來到房間門口,微微喘氣,面色不善,那一雙風靡全球的湖綠色眼珠跟淬了毒的刀子一樣惡狠狠剜在程諾臉上,把程諾盯得手臂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忍不住又往裡縮了兩步。
……然後,他十分茫然,不明白自己這個不過是為了自保的小動作到底是哪兒出了錯,怎麼會把季晚瀟刺激得愈發瞪圓了眼……
程諾覺得自己簡直都能看見從他那金色的發頂冒出的縷縷青煙了。
季晚瀟握緊拳頭,死咬下唇,霍地將視線轉移到屋子中間,那個一臉漫不經心彷彿事不關己的男人身上。
“你讓他進了這個房間!你居然讓他進了這個房間!”毫無預兆地一聲怒吼,“他憑什麼!他憑什麼!?憑什麼他都可以進但我不可以!?”
他爆發得太突然,情緒歇斯底里瀕臨崩潰,語速極快,且用的是他的母語,義大利語。
季晚瀟無疑是個美人,而且還是個和希臘神話裡的阿多尼斯一樣精緻絕倫的超級大美人。美人為情所困,永遠不會醜,只會讓人心生憐意。
但蕭嵐實是已無心無情,見到這樣的季晚瀟,他全部的反應,竟然就只是嗤地輕笑了聲,用中文回道:“省省吧,你忘了他是誰了?他可是鼎鼎大名的東方眼鏡蛇,智商近兩百的超級天才,會好幾十種語言,你以為你剛剛說的話,他會聽不懂嗎?”
“……”季晚瀟臉色微變,猛地轉頭,重新看向那個小小一團縮在門邊,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白兔男人。
程諾:“……”
他囧了,百口莫辯,又不擅長撒謊,在心裡把蕭嵐狠狠鞭笞了一萬遍。
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