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誰不會看譜。”丁狗斜睨著她。
“我不會。”儘管看出他的得意,墨紫老老實實承認。沒什麼丟人的。這年頭的音樂不會讓她這個千年後來的人喜歡。咿咿呀呀,叮咚叮咚,節奏感都找不到。
“這是首出遊踏青曲,前面是譜,後面是詞。”丁狗說歸說,還是挺積極的,輕聲哼唱兩句,然後皺眉搖頭。
墨紫問道,“怎麼?”
丁狗歪頭,“按詞來唱的話,這譜缺幾個音啊。奇怪,琴譜也不算舊。”他指著一處不明顯的缺空,“這裡,本該唱蓮的地方,少了音。”
“蓮?”墨紫直覺有問題。這本琴譜的字跡娟秀,可能是莫愁自己寫的。她的琴技名滿天下,寫譜怎麼可能會缺音?“丁狗,你把整個曲子給我唱一遍,然後把缺音的那些字告訴我聽。”
丁狗垂眼想了一下,再抬起,目光中難掩佩服之意。但他不擅長說好聽話,清清嗓子,從頭唱了一遍。
“蓮花寺正明石碑下。”他將字連了起來。
“事不宜遲,丁狗你速去東城蓮花寺。”墨紫拿出鉛筆,憑記憶在紙上大致畫出方位和街道,“正明石碑就在寺廟後面,碑林前的第一塊。”
丁狗點頭,拿過墨紫那張圖,飛身上了蕭維其中一名親隨的馬,拎起人往地上放。
“借馬一用。”喝喝兩聲,疾馳而去。
這麼大動作,蕭維即便心事再重也被驚動了,問墨紫,“什麼事?”
“回去再說。”墨紫放下布簾,頭向後仰,閤眼長吐口氣,今日好累。
元澄在就好了。他在,她可以偷懶。造船之外的事統統交給他,哪裡還用讓人笑音盲呢?但,想到他,心頭就鬆快了些。在左府中發寒的身體生出溫暖,漸漸柔軟下來。
回到船上,仲安魏佳聽墨紫說了大概。他們都認識莫愁,想不到她的遭遇竟如此悽慘,不由長吁短嘆,哀那曾經美好的女子殤離。
墨紫又說了琴譜的事。
蕭維對她那麼快將其中隱意解出來,還挺詫異的。她實在是很有讓人自慚形穢的本事。莫愁曾跟他用這種方法猜玩,他完全不解其意。會看譜,但不可能唱詞,所以直到莫愁告訴他,他才明白。
夜雖深了,但沒人去睡,都想知道莫愁藏了什麼東西在蓮花寺。還好,丁狗也沒讓人等到天亮,四更天回來的,手上提了個布包。
“是什麼?”墨紫邊解邊問。
丁狗撇嘴,當眾人的面頂她,“你瞧這結像開啟過的嗎?沒點眼力。”
墨紫呵呵笑著,不但不頂嘴,還承認自己糊塗,“今天從早忙到晚,腳不著地,眼睛也累,腦袋也累。”
仲安稀奇了,“墨紫姑娘一向嘴皮子厲害,居然沒還口?”
“說得不錯,我就承認啊。”她不刁蠻的。
這時,隨著布包開啟,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張桌上了。
布包裡有個方匣子,不新,紅漆有些褪,上面繪了菊蘭,似乎是女子的首飾盒。墨紫將盒蓋掀開,裡面並沒有首飾,只有一大塊泥。
“泥巴?”魏佳眨眨眼,“確定沒錯?”
“丁狗,這位比我的眼力還不如,據說還是神射手。”墨紫開魏佳玩笑。
魏佳再看,哦了一聲,伸手就要拿,“中間凹進去那塊好像有圖紋。”
蕭維架開他的手,“小心,這是軟泥,用過力就捏壞了。”
仲安移過燈來看半天,“到底是什麼東西的紋案?印章?”
“麒麟雙獸,騰雲踩球,中間一雙鷹眼。麒麟是端格家的族騰,鷹代表大求王,騰雲踩球為出入之意。球上有弓蛇紋,應該屬端格狩。這是大求王親頒的御門令,有它便可自由進出所有的城門。御門令並不能用一輩子,只在外出征戰或執行特殊使命時才由匠人用純金打製。舉例來說,端格狩這枚令,很可能等玉陵平定後就會被大求王收回。因為御門令可以來去無阻,因此非常重要,幾乎是不離身的。”墨紫閒暇時把大求宮裡的書看得七七八八,所以知道得很詳盡。“莫愁也許想讓人替她造個假令可以逃出去,大概沒來得及。”
“別人也可以用?”蕭維問她。
“可以。會視為御門令主人有差遣。因此我剛才說了,這東西幾乎不離身的,除非派用場。”墨紫說完,合上蓋,“不過,也只能辜負莫愁最後的好意。雖然泥模十分精細,但仿製很難,非一流金匠做不到。”
“墨紫,你的雕功可是一絕的,難道仿製不了?”魏佳覺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