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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舟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對方指的什麼。 他回答:“哪有為什麼,想救,就救了。你超脫於世界之外;可我,活在這樣的世界之中,做不到無動於衷。” “而且,我的感知和記憶告訴我,我不想看著我在乎的人去死。” 說完,贏舟甚至還笑了一下。 太歲輕聲道:“是嗎?這樣嗎?所以為了這些虛假的靈魂投影,你連死都不在乎嗎?” 他血紅的眼眸裡帶著困惑,但是又很快變為嘲諷。 太歲打了個響指,大螢幕上依次出現一排人臉。 首當其衝的就是元問心。往後是荀玉、葉啟木,甚至出現了槐江。但唯獨沒有裴天因。 下面一排是和贏舟合作過的職工,他們交情不深,只是朋友圈點讚的關係,裡面還有贏舟拉黑過的凱撒。 最後,甚至出現了贏舟完全不熟的人。過去的同學、老師、校長,給他看過病的醫生,食堂阿姨,贏舟有點印象的家政阿姨…… 畫面是同步的,而且都在進行,像上帝視角的直播。 贏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然而心裡卻驟然湧現出不太好的預感。 這股預感在下一秒成真。 一塊小螢幕放大,出現在了贏舟的眼前。畫面是在鄉下,面色黝黑、紅潤的女人抱著小女兒,腳邊還有條大黃狗。 女人有些憂心忡忡,時不時往外看一眼。最近世道不太平,她男人也不外出打工了,回到了村裡躲了起來。說外面有怪物吃人,整天神神叨叨的。 今天男人大清早出門,說去看看外面的情況,結果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贏舟不認識她。 太歲開口:“不認識她很正常。畢竟跟許文玲去大城市後,你都沒有回過老家。這是你的小學同學,借你玩過遊戲機……想起來了嗎?” 贏舟的表情錯愕。 但他依然不明白太歲是想要幹什麼。 直到太歲慢吞吞地打了一個響指:“嗯,她小學沒畢業,就被父母賣給了鄰村的莊稼漢。我們當地的習俗是那樣的,小女孩賣出去,換點彩禮。然後送到婆家養,長大了再結婚。也不用領證。你以前是不是答應過要和她結婚的?” 一箇中年男人出現在了畫面裡。 他低垂著頭,渾身都是泥漿。像是摔到了河裡,又在泥潭裡打了幾個滾。身體時不時抽搐一下。 甚至都不用多想,這顯然只是一具會動的屍體。不是人。 女人站了起來,有些高興,又牙尖道:“天快黑了才回來,還以為你死外面了!你這是摔田裡了?” 她上去拉男人的胳膊。 男人灰白的眼眸看向她,倏然張開長滿尖長獠牙的嘴,咬向女人的脖子。 血飈飛。 女人掙扎、尖叫。聲音越來越低。大黃狗淒厲地吠叫著,撲向男主人。兩三歲大的小女孩坐在凳子上,茫然大哭。 畫面黑屏了。 贏舟的神色凝重,聲音微寒:“……你什麼意思?” 太歲低頭看著他,神色憐憫:“只是想讓你明白,我們經歷的、擁有的、在乎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他十分溫柔地摸了摸贏舟的腦袋。 肌體接觸的瞬間,贏舟感覺到了巨大的痛苦。 彷彿腦海裡掌管痛覺的那根敏感的神經被人一縷縷的撕開。 靈魂共感。 贏舟在這一刻體會到了太歲正在經歷的疼痛。 有那麼一瞬間,他根本沒辦法思考,記憶都出現了短暫的空缺。 好在太歲很快抬起了手,繼續說著:“不止是她,還有他們。” 元問心的臉出現在螢幕上。 他在巨大的樹幹之間穿梭著,血紅的蝴蝶圍繞在他身邊。 每棵樹上都掛著沉甸甸的太歲花,在覆蓋著禍害屍體的地方,花開得格外多。 湊近了才會發現,元問心居然在哭。 他走向森林的深處,但現在是降雨稀少的旱季,又是草原,本不該有這麼寬廣的森林。 森林的最中心,有一排高大的樹,圍成一個圈。 圈子裡有座木頭蓋的房子。旁邊還有幾塊田,田裡養著的歡樂豆已經枯死。 這地方贏舟認識,他的小島。 裴天因就站在這方天地裡,低垂著頭,像雕塑。 元問心緩緩停下腳步。 他的衣服被汗打溼,頭髮也是,風吹的亂糟糟的。 元問心哭著問:“贏舟呢?” “贏舟呢?” 他走過去,推著裴天因的肩膀,罵罵咧咧地吼著:“你t啞巴了?回答我!” 裴天因終於朝他看了眼,神色很是漠然:“我不知道。” 他有一個猜測,元問心也有。 但他們都不想承認,也不敢說出口,怕一語成讖。 這片森林就是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