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有作逆者,期明年矣。”無錫縣欻有茱萸四株交枝而生,若連理者,其年盜殺吳興太守袁琇。或以問璞,璞曰:“卯爻發而沴金,此木不曲直而成災也。”王導深重之,引參己軍事。嘗令作卦,璞言:“公有震厄,可命駕西出數十里,得一柏樹,截斷如身長,置常寢處,災當可消矣。”導從其言。數日果震,柏樹粉碎。
時元帝初鎮鄴,導令璞筮之,遇《鹹》之《井》,璞曰:“東北郡縣有‘武’名者,當出鐸,以著受命之符。西南郡縣有‘陽’名者,井當沸。”其後晉陵武進縣人于田中得銅鐸五枚,歷陽縣中井沸,經日乃止。及帝為晉王,又使璞筮,遇《豫》之《睽》,璞曰:“會稽當出鍾,以告成功,上有勒銘,應在人家井泥中得之。繇辭所謂‘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者也。”及帝即位,太興初,會稽剡縣人果於井中得一鍾,長七寸二分,口徑四寸半,上有古文奇書十八字,雲“會稽嶽命”,餘字時人莫識之。璞曰:“蓋王者之作,必有靈符,塞天人之心,與神物合契,然後可以言受命矣。觀五鐸啟號於晉陵,棧鍾告成於會稽,瑞不失類,出皆以方,豈不偉哉!若夫鐸發其響,鍾徵其象,器以數臻,事以實應,天人之際不可不察。”帝甚重之。
璞著《江賦》,其辭甚偉,為世所稱。後復作《南郊賦》,帝見而嘉之,以為著作佐郎。於時陰陽錯繆,而刑獄繁興,璞上疏曰:
臣聞《春秋》之義,貴元慎始,故分至啟閉以觀雲物,所以顯天人之統,存休咎之徵。臣不揆淺見,輒依歲首粗有所佔,卦得《解》之《既濟》。案爻論思,方涉春木王龍德之時,而為廢水之氣來見乘,加升陽未布,隆陰仍積,《坎》為法象,刑獄所麗,變《坎》加《離》,厥象不燭。以義推之,皆為刑獄殷繁,理有壅濫。又去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太白蝕月。月者屬《坎》,群陰之府,所以照察幽情,以佐太陽者也。太白,金行之星,而來犯之,天意若曰刑理失中,自壞其所以為法者也。臣術學庸近,不練內事,卦理所及,敢不盡言。又去秋以來,沈雨跨年,雖為金家涉火之祥,然亦是刑獄充溢,怨嘆之氣所致。往建興四年十二月中,行丞相令史淳于伯刑于市,而血逆流長標。伯者小人,雖罪在未允,何足感動靈變,致若斯之怪邪!明皇天所以保祐金家,子愛陛下,屢見災異,殷勤無已。陛下宜側身思懼,以應靈譴。皇極之謫,事不虛降。不然,恐將來必有愆陽苦雨之災,崩震薄蝕之變,狂狡蠢戾之妖,以益陛下旰食之勞也。
臣謹尋按舊經,《尚書》有五事供御之術,京房易傳有消復之救,所以緣咎而致慶,因異而邁政。故木不生庭,太戊無以隆;雉不鳴鼎,武丁不為宗。夫寅畏者所以饗福,怠傲者所以招患,此自然之符應,不可不察也。案《解卦》繇雲:“君子以赦過宥罪。”《既濟》雲;“思患而豫防之。”臣愚以為宜發哀矜之詔,引在予之責,蕩除瑕釁,贊陽布惠,使幽斃之人應蒼生以悅育,否滯之氣隨穀風而紓散。此亦寄時事以制用,藉開塞而曲成者也。
臣竊觀陛下貞明仁恕,體之自然,天假其祚,奄有區夏,啟重光於已昧,廓四祖之遐武,祥靈表瑞,人鬼獻謀,應天順時,殆不尚此。然陛下即位以來,中興之化未闡,雖躬綜萬機,勞逾日昃,玄澤未加於群生,聲教未被乎宇宙,臣主未寧於上,黔細未輯於下,《鴻雁》之詠不興,康衢之歌不作者,何也?杖道之情未著,而任刑之風先彰,經國之略未震,而軌物之跡屢遷。夫法令不一則人情惑,職次數改則覬覦生,官方不審則秕政作,懲勸不明則善惡渾,此有國者之所慎也。臣竊為陛下惜之。夫以區區之曹參,猶能遵蓋公之一言,倚清靖以鎮俗,寄市獄以容非,德音不忘,流詠於今。漢之中宗,聰悟獨斷,可謂令主,然厲意刑名,用虧純德。《老子》以禮為忠信之薄,況刑又是禮之糟粕者乎!夫無為而為之,不宰以宰之,固陛下之所體者也。恥其君不為堯舜者,亦豈惟古人!是以敢肆狂瞽,不隱其懷。若臣言可採,或所以為塵露之益;若不足採,所以廣聽納之門。願陛下少留神鑑,賜察臣言。
疏奏,優詔報之。
其後日有黑氣,璞覆上疏曰:
臣以頑昧,近者冒陳所見,陛下不遺狂言,事蒙御省。伏讀聖詔,歡懼交戰。臣前雲昇陽未布,隆陰仍積,《坎》為法象,刑獄所麗,變《坎》加《離》,厥象不燭,疑將來必有薄蝕之變也。此月四日,日出山六七丈,精光潛昧,而色都赤,中有異物大如雞子,又有青黑之氣共相薄擊,良久方解。案時在歲首純陽之月,日在癸亥全陰之位,而有此異,殆元首供御之義不顯,消復之理不著之所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