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的拉鋸戰,淮安城之前的運河水道完全被明軍控制。清虜的水師來源於淮河兩岸的漁民,那些人在水中肉搏尚有一戰之力,但與熟練使用各種火器的大明水師交手還太稚嫩。
孫之敬率軍駐守盱眙,正在募集洪澤湖畔的漁民成立新水師。明軍已經切斷了淮揚與鳳陽的陸上聯絡,正在圖謀襲擊淮河水道。
明軍營內有許多鐵炮,但無法轟擊到淮安城頭。
濟爾哈朗到達淮安後,清兵有了主帥後行動迅速,在淮安城外立營,不讓明軍再往前推進。
十萬人關係國運的大戰,逢勤和濟爾哈朗都不敢輕易決戰。翟哲選在逢勤在淮揚為帥,從開始就做好以穩為主的作戰方針。
明軍每日都在試圖逼近淮安城,只要讓逢勤把鐵炮擺放到合適的位置,淮安城將迎來冰雹般的鐵球轟擊。
半個多月過去了,雙方就這樣僵持在這裡。
辰時,淮安城內樹上的禪開始發出單調的叫聲,讓人心煩意燥。
一個魁梧魯莽的女真人大步流星走進帥府,“王爺,王爺,明賊又來了!”
侍衛攔住他的人,但攔不住他大呼小叫,有人一溜煙往裡面通報。
濟爾哈朗走出來,他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布袍,外面套著一副金色發亮的盔甲,皺著眉頭說:“鰲拜,告訴你多少次了,還是這麼不守規矩。”
“王爺,明賊兩萬步卒出營列陣,陣後有騾馬拖運鐵炮!”
多爾袞走了,濟爾哈朗來了,鰲拜可算是揚眉吐氣,博洛旗下半數兵馬劃到他的帳下。這還差不多,他一直想不明白,博洛從杭州兵敗起,遇明軍未得一勝,一路逃到淮安。這樣的人不斬首已算是客氣,怎麼可能還能領兵打仗。
侍衛放開道路,鰲拜跟在濟爾哈朗身後走入內宅。
鰲拜一路喋喋不休:“王爺,再這麼耗下去不是事啊,如果不打個勝仗,兩黃旗還是翻不了身啊!”
“打,當然要打,只是要等個好機會!”濟爾哈朗沉穩。他沒有像鰲拜那樣被投入大獄過,體會不到鰲拜那種急切的心態。
好不容易等到兩黃旗出頭的機會,鰲拜想到以前擔驚受怕的日子,簡直是一場噩夢。豪格死了許久了,多爾袞掌權,兩黃旗的戰功是個屁。他奇襲廬州城,斬殺了明軍一個總兵,也沒得到半點獎賞。
“王爺,我看這幾日明軍出陣試探的兵力不多,不如找個機會狠狠打一仗,讓他們嚐嚐我女真鐵騎的厲害。”鰲拜臉上露出惡狠狠的表情。
濟爾哈朗到淮安後,嚴禁清兵出擊,他擔心某日濟爾哈朗被召回北京城,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濟爾哈朗笑眯眯的:“不急,再等些日子!”
“等些日子,要等到什麼時候啊!”鰲拜哀嘆。
“明賊不是來了嗎?本王命你領本部一萬騎兵前去阻擊!”
鰲拜大喜,拱手正要領命告退,濟爾哈朗又加了一句:“不可浪戰!”這句話就像一盤水澆在鰲拜的頭頂。
“嗻!”鰲拜頹唐告退。他這麼急於與明軍一戰,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嚮明廷求和。蘇全額和索尼都給他傳過信,這是兩黃旗最後的機會了。
除了處於平衡狀態中的北京城,大清共有四支大軍,陝西的阿濟格,河南的洪承疇和山西的尼蘭都是多爾袞的人,只有淮揚大軍被兩黃旗的人掌控在手。與明廷議和後,濟爾哈朗與他將率領淮揚的大軍回京逼迫多爾袞退攝政王位,還政於皇帝。
鰲拜長相蠻橫,但腦子清楚的很,不把明軍打疼,明廷怎會答應議和。
“不可浪戰,也是可以一戰的!”鰲拜出府跨馬奔出淮安城。
陽光蒸發了昨夜落下的夜露,三十里的平原如被水洗了一般乾淨,用千里鏡可以一覽無餘。
這裡的平原原本應該長滿莊稼,現在裡面全是雜草。
鰲拜也有千里鏡。明軍將官配備千里鏡後,清軍斥候查到了這個變化。多爾袞不知道千里眼的製造方法,但他可以花錢去買。把一個小小的千里鏡從福建運到北京,沿途要躲避明廷層層檢查,很不容易,價格很貴。聽說北京城的兵仗局正在研究仿製明軍的燧發槍。
清虜一萬騎兵列隊,迎著步行前進中的明軍步卒而去。
兩軍相距相差七八里,明軍駐足佈陣,一輛輛帶鎖釦的武鋼車擺列在戰陣外面。
“奶奶的,就知道堅守,從前面到後面包裹的嚴嚴實實!”鰲拜忍不住唾罵。他今日格外暴躁,索尼給他傳信,大清與察哈爾議和就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