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福友咄咄逼人,說:“什麼交代?這樣的人就不能再留在這集子裡!”站在一邊的葛峰臉色大變。正如蕭之言所說,張家口不是什麼好地方,但不管是夥計還是護衛,有本事的人在這裡總能找到出路,再不濟也比回鄉務農、上山當匪強上百倍,這裡弱肉強食,但總算還能給人一份希望。
範永鬥點頭,道:“葛峰隨是我大盛魁的人,若真是犯了殺人的過錯,我第一個饒不了他。”他扭頭對身後人下令:“來人,將葛峰給我綁起來!”
從他身後上前幾個黑衣人,走到葛峰身邊,葛峰偷看範永鬥,黑暗中火把將範永鬥黝黑的臉膛印的通紅,看不出任何異常。
葛峰遲鈍片刻,伸出雙手任由范家的護衛將自己綁的結結實實。
翟哲一直在旁冷眼旁觀,見到如此場景,連盧福友都暗自吃驚。這一綁就是完全將身家性命交到範永斗的手上,葛峰投靠到范家不過一個月,範永鬥竟然能讓此桀驁不馴的人俯首聽命,當真是手段十足。
範永鬥接著說:“這個人是我大盛魁的人傷的,我大盛魁負責醫治!還請盧東家放心。”
盧福友斷然不從,拒絕道:“我盧家的人豈能交到你手上。”
範永鬥並不氣惱,說:“那還請您稍留片刻,來的時候,我已經請了集中各位東家來此地共商秉公處理此事,稍後便到。”這麼一說盧福友還真不好獨自離開。
範永斗拱手一圈,說:“還請在場的各位都做個證人!”
葛峰轉身的時候看見站在角落的翟哲,大聲說:“翟家的二爺也在此地,他最熟悉此事。”翟哲剛剛說的話他記得清楚,翟家的旺順閣也算是集子裡有名號的商號之一,翟家的二爺能作證當然是最好不過。
第5章 暗鬥
翟哲從角落裡走出來,分別行禮說:“盧東家、範東家!”
“翟二爺,今晚的情形你都見到了?”範永斗拱手相問。(百度搜尋更新最快最穩定)以他的身份叫翟哲一聲二爺,當真是給足了面子。
翟哲苦笑一聲,說:“我今天剛剛從關內過來,晚上與蕭兄在此小酌,恰巧碰見此事。”
他在樓上沒有見到事發當景,但透過旁人敘述也猜了個七八分。無非是最近盧家生意不好,護衛也沒什麼油水,見到葛峰,心情煩悶之下酒醉鬧事而起,現在卻直接關係到張家口兩大商號的對決。
翟家與盧家生意往來不少,盧福友是認得翟哲的,朝他微微額首示意,口中並不言語。
這裡吵吵鬧鬧一個多時辰,已經接近子時,集子裡大多數人都已安歇。各商號東家都在睡夢中被叫醒,披上裘衣抵擋晚秋的寒意前往事發地點,范家與盧家起衝突在集子掀起了軒然大波。
生意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賺錢,這一年多的冷清已經讓眾商號都寢食難安。如果商隊不能踏入草原,張家口的存在毫無意義。如今土默特人的戰亂未止,范家靠上了東虜,一切形勢都還不明朗,盧範兩家正面對決,著實讓眾人難以抉擇。
翟哲坐在盧福友與範永斗的身邊,看著諸位東家步入昏暗的酒館。
狼藉的場面與酸臭的酒味讓有些人捂住了鼻子。翟哲在人群中看見了自己大哥翟堂的身影,卻假裝看不見。如果一直縮在家族的背後,以兄長對自己的態度,終其一生翟哲恐怕也只能當一個富家翁,他必須要尋找機會走到前臺。
地面的傷者仍然在發出低微的**,在郎中的幫助下他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但從郎中凝重的表情來看,並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他的生死已成了兩家對決最有力的武器,如果他死了,盧家可以名正言順的處死被束縛的葛峰,給背叛者以致命的回擊。
範永鬥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局面的出現,范家是挑戰者,葛峰的生死並不掛著他的心上,但如果他連投奔者的性命都不能保全,又怎能讓觀望中那些商號投進他的懷抱。大盛魁是張家口第一個與東虜建立聯絡的商號,這條道路已經被開闢,他需要儘快穩固自己的位置,而不是為後來者做嫁衣。
翟哲的餘光掃過腳下的傷者,此時自家人成了希望他死的人一方,仇敵倒是希望為他保全性命,命運角色轉換讓翟哲心中唏噓。
眼見諸東家都已到的差不多了,範永鬥起身說:“此地簡陋,還請大家海涵,深更半夜把大家請出來實在是有大事難決。”
他躊躇片刻,又轉首對盧福友說:“此事由我來說實在不合適,正好此地有個證人,還請旺順閣的翟二爺給大家講清楚,盧東家您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