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給我質樸而厚重的感動。
朴樹說他有點自閉,他更喜歡唱而不喜歡說。他覺得音樂親熱而人群冷漠動物善良人類危險。他用長髮遮住眼睛是為了“不把這世界看得太清楚”。他是為一些人一些事而不是為自己生活,“艱難而感動,幸福並且疼痛”。
我聽朴樹的時候會想起村上春樹。也許是因為他們都一直在講述“傷感而優美的青春,多情而孤獨的年代”吧,只不過一個以音樂為載體,一個以文字為路徑。
朴樹的音樂底蘊就是孤獨,徹頭徹尾的孤獨。這種孤獨不是末日後一個人站在荒涼的大地上仰望大得嚇人的月亮時的孤獨,而是站在像魚一樣穿梭不息的人群中間茫然四顧的孤獨。前者是絕望,後者是殘忍的絕望。
我想起一篇超短篇小說:世界末日後惟一活下來的人獨自坐在房間裡,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我常常在想,當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那個人應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呢?是恐懼?是困惑?是欣喜?或許都是,或許都不是。我覺得那個人就是朴樹,孤獨地守護著地球,所以他對外界才會有那麼強烈的抗拒。
朴樹歌聲中與生俱來的無助感是學也學不來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郭富城翻唱他的《旅途》。儘管郭富城也許唱得比朴樹純熟,MTV拍得更精緻,但始終沒有朴樹的厚重撞擊力。再加上那些我不喜歡的商業運作,一句話:沒感覺就是沒感覺。
朴樹的歌裡面《那些花兒》是我最喜歡的。我的一個筆友說歌裡明媚的笑聲和水流聲讓他覺得自己老了,那是擋也擋不住的懷舊感覺,是對純真年代的一次回望。
六個夢(4)
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 / 那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難辨真假 / 如今這裡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 /好在曾經擁有你們的春秋和冬夏 /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 /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 如今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花兒·幸福的旁邊
花兒的崛起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因為他們是中國第一支未成年樂隊。“未成年”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他們是和我們一樣大的愣頭青,他們也要面對父母的嘮叨作業的壓力高考的威脅,他們是《美國麗人》裡萊斯特說的“typicalteenager(典型少年)”:“angry� insecure� confused(憤怒、缺乏安全感、迷惘)”
中國是不乏搖滾樂的,不論“質”如何,反正“量”是達到了。特別是近幾年,樂隊和樂手就像少女臉上的青春豆一般層出不窮。老的少的有希望的沒出路的傷感的興奮的低調的憤怒的,如:新褲子、陳底裡、玩笑、蒼蠅、暗室等等。以至於中國商業流行歌手在專輯成功之後會自豪地說:“我讓香港和臺灣的人們知道了大陸並不是只有搖滾樂。”
一般來說,走到了巔峰之後就難有什麼突破了,隨便你朝哪個方向走都是“下坡路”,無一例外地走向死亡,明智之舉是激流勇退,但結果一樣,只不過是形式華美一點的死。比如唐朝吧,六年前《夢迴唐朝》把中國的搖滾樂推向了極至,極至意味著無法超越,無法超越就意味著死亡。六年後《演義》的推出正式宣告了他們的死亡,人們整整六年的期盼其實只是一種“死緩”。
有了上面的一大堆廢話之後也許你就會問:“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答案是因為他們年輕。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衝動,神采飛揚的少年激情。
大張偉是個大天才,是塊大金子。很多時候都是我要用一張稿紙才能寫出來的內心感受他三兩句就唱出來了。 花兒專輯裡的“開場白”寫得很好,允許我“借用”一下:
他們是“花兒”因此急著長大急著開放,他們所關注的是“放學”之後怎麼快樂地打發時光,一起唱歌還是上街轉轉,零花錢冰激凌還是留著買打口帶。他們偶爾也會傷感,因為青春期綜合症正在學校裡蔓延;他們偶爾也會幻想,因為書上說明天是美好的;他們偶爾也會問一些愚蠢的問題,因為生活和老師教的並不太一樣。他們不知道在接受訪問時感謝公司,不知道在直播時不能隨便批評自己不喜歡的音樂,甚至不知道在大明星面前要假裝恭敬。他們在時代的浪尖上無憂無慮地看著卡通片吃著零食,時刻準備著扮演新時代的主人。
雜誌上說那些成名已久的樂評家在聽過這張專輯後難以組織原本得心應手的詞彙,而詞窮地說出一句“太好了”。我對花兒的評價也是“太好了”。(這裡隱藏著一種“我也是成名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