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的事情便更好辦了,阮輕羅在安陽大長公主府的賞花會上走了一遭,瞧見了京中世家之女的清貴安榮,如何能夠忍受阮煙羅對自家聲名的詆譭。一家子女眷哭哭鬧鬧的守在阮大人跟前兒,就算阮清正還有幾分愛女之心,怕也不得不考慮此事對整個阮家的影響罷?畢竟當年之事雖然私密,可終究有人知曉。且阮煙羅頂著阮家女的身份給人做外室,卻也在京中宣揚了好一陣子呢。再之後便是阮清正入宮面聖,被聖上欽點入都察院為左僉都御史。其後阮清正藉由職務之便,向英國公府趙頊發難,也就在眾人的意料之中了。這前因後果說起來很是累贅,卻又順其自然看不出洪貴妃經手的痕跡。充其量也不過是使人在安陽大長公主耳邊多說了一句話罷了,就算傳將出去,也可以理解為洪貴妃不忘阮大人當年直諫之恩,不忍阮家女兒回京之後境遇寥落,向安陽大長公主討一個方便,使她順利進入京中世家圈子罷了。然而只這麼一個動作,便引發了後續無數事情,使洪貴妃端然靜坐便心想事成。如此輕描淡寫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的手段,真真詮釋了什麼叫&ldo;上兵伐謀,上計攻心&rdo;。直叫玉沉在旁看的嘖嘖稱歎,俯首帖耳,再不敢有半點兒異心。不提洪貴妃那廂如何運籌帷幄,只說洪賦等人正說話間,陡然聽到壽安堂的老夫人楊氏打發丫鬟來請幾人前去正堂,說是英國公府的人來負荊請罪了。老夫人叫眾人去前面一同說話。洪賦等人聞言,不覺莞爾一笑。孫氏開口說道:&ldo;這回來的倒快。&rdo;洪萱嗤笑道:&ldo;他這是想借茜姐姐的名聲為自己贖罪呢,不快也不行。&rdo;說笑間,眾人一齊到了正堂。只見堂上除老夫人楊氏外,理國公洪貫、夫人馮氏並長子洪葵,長媳陶氏,長女洪茜,庶子洪葦,並庶女洪芷均在,另一頭坐著一位年過半百,氣度魁偉的老者,身側還坐著一位氣度雍容的夫人,想是英國公與國公夫人了。地上還跪著那日來請洪茜回去的趙頊。只這一回,趙頊身上再無當日恢弘說笑的氣度,頗有些狼狽不堪。洪萱一見著如此情景,心中便大覺揚眉吐氣。只是她也並非那等天真爛漫的小孩子,心下得意,面上卻分文不顯,照著規矩上前給英國公並國公夫人請安。英國公倒還好些,身為男人不好同小女孩兒計較,因此很是稱讚了幾句。唯有英國公府夫人記著當日洪萱牙尖嘴利排揎趙頊的不是,心中大不自在。然而兩人今日帶著兒子登門,到底是來負荊請罪的。因此英國公夫人心中雖不滿意,面上卻笑得如沐春風,將洪萱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並而褪了手腕子上帶著的一雙翠色剔透,瑩潤光滑的碧玉鐲子戴到洪萱的手上,拉著洪萱的手笑說道:&ldo;我一見著這孩子便覺得喜歡,果然說話也伶俐,行事也周全。&rdo;洪萱低頭看著那對鐲子‐‐她本是後世一普通人,每日汲汲營營只為溫飽。自穿越到這裡,又在江州苦寒之地呆了那麼多年,對這些金寶玉器並沒有什麼研究。然則看著腕上一對鐲子,細嫩晶瑩,水色通透,通體沒有半點雜質,彷彿有翠色流光隱隱流動一般,便知這對鐲子絕不是凡品。不禁微微皺眉,心中只覺不妥。遂回頭看向孫氏。只見孫氏笑向英國公夫人道:&ldo;這對鐲子實在太貴重了,萱兒小孩兒家家的,怎麼配戴這個。&rdo;英國公夫人不以為意,笑著說道:&ldo;不過是一點子心意罷了。因為是好的,我才送她,若不好,我還覺得拿不出手呢。&rdo;說畢,笑向洪萱道:&ldo;難道萱兒是嫌棄這鐲子顏色太老,不喜歡呢?&rdo;英國公夫人口中這麼說著,心中卻完全不是這麼想。只因她年歲雖長,平日裡卻極其偏愛那些顏色鮮豔,嬌嫩俏皮的衣裳首飾。為著此事,京中也有一干人等背地裡說她性子輕浮,不穩重,然則英國公夫人從不放在心裡。今兒她肯把這對鍾愛的鐲子送給洪萱,不過是知道洪賦一房身份特殊,頗得理國公府上下看重。遂先拿好東西堵了洪萱的嘴,免得她在一旁添油加醋,妨礙了他們英國公府的大事。洪萱也知道英國公府一干人等的打算,知曉什麼叫&ldo;拿人的手短&rdo;。更何況洪萱生性敏感,早已察覺到英國公夫人掩藏在笑容之下的不滿怨懟,因而並不想收英國公夫人的東西。只是時下京中禮儀規矩甚多,頗為注重&ldo;長者賜,不可辭&rdo;。如今英國公夫人認真想送洪萱東西,且把話說到如此地步,洪萱倘若不收,反而叫人覺得洪萱輕狂,看不起英國公夫人的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