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巨響,穆七重重地跌在地面上。他方才因為親她心怦怦地跳,一時沒有防備,結果卻被成羨羽一腳從床上踢下來。
出了這麼大的糗,穆七臉上掛不住,臀部灼痛卻強撐著不用手去揉,面不改色地站起來,口中憤然道:“我捨不得打你才用親一口代替的,再說了,如果不算以前的一次意外,這算是……算是我第一次親女子了!”
意外?
成羨羽心頭一凜:莫非當年夜裡襲營的那個不屬於殷軍的人是穆七?!
成羨羽雖然懷疑是穆七,卻沒有把這件舊事細問出來,她低頭道:“對不住。”
成羨羽一道歉穆七心裡就軟了,他柔聲道:“好了好了,沒事了。”
倒像是他勸慰她一般。
穆七心正軟著,就見成羨羽下了床,挺立著對他直言道:“穆凌滄,你方才的輕薄玩笑,以後請不要再開了。終須……記得你我各自的身份。”
穆七的心瞬間冷硬,似一塊骨鯁,摩得生疼。
穆七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出屋去了。
成羨羽在只剩下她一人的屋子裡佇了一會,出去找穆七,見他蹲在門前看雪。
貌似看雪,只怕是在生悶氣。
成羨羽緩緩走近到穆七身後,勸他道:“雪很大,這麼冷,進屋去吧。”
過了半響見穆七不說話,也沒有絲毫動靜,成羨羽悄悄攥了攥右手,上前半步,在穆七右側蹲了下來。
成羨羽蹲下來之後,才發現穆七不是在看雪,而是在看雪地裡開出的一種小黃花。
花朵不大,顏色也淺,與同樣是開在雪中的臘梅比起來,渺小而不起眼。但它們朵朵連成一片在雪地上頑強綻開,就成了豔麗。
“我一直以為,寒雪中猶自綻放的只有梅花,沒想到還有這種小黃花,不知道這花叫做什麼名字?”成羨羽問穆七,但心裡並沒有指望穆七肯回答她的問話。
誰料穆七卻開口了:“梅花我在書裡,畫裡見過,卻不曾親眼看到。但這種小黃花,卻是從小看到大。我——”穆七突然止住話,他本來要接著說“我們狄國”,卻改口用“比這裡更北的地方”代替。
穆七說:“比這裡更北的地方,幾乎每日下雪,一年到頭能看到的就只有這種花。不管風雪有多大,它都在雪地裡永開不敗,大家都十分喜愛,喚這花作‘永不凋謝的花’,狄語就是‘喀麗’。”穆七說著,探手去撫了撫一朵黃花,他不摘它,只是撫去它花瓣上的雪:“阿妹自幼體弱多病,所以我建議母妃給她取名‘喀麗’,以為她叫了這個名字,就能若喀麗一般常開不敗。”
成羨羽之前同穆七一道祭拜過穆七的妹妹,聽聞此言不由黯然垂頭。
成羨羽心裡甚是心痛,穆七的難過竟彷彿如同她自己的難過一般。
“你名字的含義,我也知道。”穆七又說。
成羨羽驚得剎那抬頭。
穆七卻緩緩轉過頭來,目光同成羨羽對視,定定出口:“很久以前,我就聽聞了——”他本來想說“殷朝帝師”,卻又顧忌地急急打住,改口抹去“殷朝”二字:“聽聞了帝師和她妹妹的名字,當時我便心中自笑。天涯路遠,多羨慕有一雙羽翼,能夠振翅高飛,隨心所欲的翱翔;俗世累累,不如慕一葉扁舟,任它五湖四海,自由自在的泛遊。”
穆七衝成羨羽笑:“羨羽,羨慕一雙羽翼,想做一隻鳥麼?鳥也是分很多種的,需要人保護的燕子麻雀,搏擊長空的鷹梟。”
成羨羽張開雙唇,似欲說些什麼。穆七卻不等她開口,望著成羨羽,穆七就自己接著說:“如果你想要一雙羽翼,我願意做你的羽翼。不管你想做一隻什麼樣的鳥,可否讓我同你一起飛?”
他坦然凝視著她,誠心誠意地再次向她表白。
成羨羽垂下了頭,避開穆七的目光。
這次她沒有用沉默來拒絕,而是緩緩啟聲:“兩隻來自不同故鄉的鳥兒,就算自身再相似相仿,也只可以一個往南飛,一個往北飛,是不可能成為同林鳥的。”
不是同林鳥,不可能成為夫妻。
穆七聽到成羨羽再次拒絕了自己,他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長長嘆了一口氣。
穆七覺著,眼前這個他喜歡的女人,對自己也是明明有情的,卻礙七礙八死板地不肯承認。
她不肯承認,怎麼辦才好?
穆七就站起身,負手道:“這裡應該離某處不遠,我等會向大叔大嬸問問路。”
成羨羽也緩緩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