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心裡旋即想到若干年後,張若昀在前,她在他後頭半個馬距,高高豎起的旌旗寫著“乾”字,千騎萬軍經過城門進來。心裡這麼想的,便試圖在腦海裡浮現,可不知為何,她腦海裡浮出的景象,卻是張若昀一個人在空蕩無人的京道上走,他頭戴的帝冕垂下二十四條琉珠,直垂觸到他明晃晃的黃袍。
“你要取的東西在哪裡?”張若昀的一聲問話打斷了成羨羽的神遊。
“應該在帝師樓裡。”成羨羽說。
帝師樓在宮裡。
“那我們要先探好情況。”張若昀道,深宮慎入。
結果居然探聽出的訊息,段然巡遊去了,不在京城。
“天助我也。”成羨羽大笑道。是夜,兩人先著夜行衣潛入宮內,又各自換了宮女和太監的衣衫,相視而笑。尤其是成羨羽看張若昀作了公公打扮,實是忍俊不住。張若昀面上也訕訕的,說好了好了別笑了,幹正事。兩人說著都轉頭,看見前方廣袤無垠的段家宮殿:相比宮外的蕭條,這裡面恍若另一個天地。金釭銜壁,煥若列星,就算皇帝不在,座座宮殿也依舊點起長明燈,通宵不滅。精耀華燭,映得整座宮苑宛若只可仰視的神邸。
成羨羽皇宮裡住了十幾年,但今番見著段然這一年半以來的瘋狂修飾再造,心裡還是小小震驚了一下。自己尚且如此,張若昀第一次來,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她想著就去看張若昀,見他盯著這煌煌的宮殿若有所思,根本沒有察覺到成羨羽在觀察他。
張若昀的眸光閃動,似兩汪寒潭跌落了數點繁星。
成羨羽竟不想打擾張若昀,等他回了神,方才叫他跟在自己身後,尋舊路去帝師樓。
沿路綺花碧樹,但凡草木,棵棵被掛滿明珠碧玉。兩人途徑一處,聽得高牆內絲竹管絃,傳來陣陣靡靡之音,若單論演奏技巧,每一樣樂器都端是奏得不凡。
成羨羽和張若昀都駐了足。
張若昀聽了會,便問成羨羽:“這牆內是何處?”
她眼都不抬:“樂工局。”
“若不論氣勢,他們是倒不輸阿南。”張若昀點點頭,扮作太監沒了扇子,他沒得東西可敲,只好右手中指扣了事指,點了點。
成羨羽到沒有太在意他說什麼。她豎起耳朵聽,琵琶、箜篌、瑟、笙……沒有其最熟悉的箏聲。
便不無諷刺地輕笑了一聲,段然居然將樂工局裡去除了彈箏的樂師。
張若昀瞟了一眼,並沒有做聲。兩人便又走,成羨羽在前,他在後。
走著走著,她在前頭突然停下來,毫無徵兆的,張若昀差點傾身。
成羨羽彷彿被定住了一般,痴痴望著眼前的空地。眼神先是灰暗,繼而迷茫,最後又突然明亮起來。
張若昀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偌大空地的石板面上,用特殊的金箔粉畫了金佛,又以墨色作了陰陽八卦,四周又將各種符咒層層疊疊的繞貼起來,圍成一圈。
佛道一體,讓人感覺既詭譎又帶著莫名的荒誕。
張若昀問道:“怎麼不走了?”
“到了。”成羨羽說:“這裡就是帝師樓,高十二丈的帝師樓。”
但這裡明明是空曠的,彷彿在努力鎮住什麼東西似的。
張若昀瞬間明白過來,心頭一悚:帝師樓被段然移平了!
“哈哈哈哈!”成羨羽突然狂笑:“段然他怕,怕夜晚走到這裡會遇到鬼!”
張若昀站在她身後:“書會不會已經被他取走了?”
“不可能。”成羨羽搖頭:那些書裡也有全部暗影的名單,段然如果取得,必定一網打盡,不會像現在這樣,還有些潛藏的暗影他不知道。
忽然她一拍大腿:“出宮!我知道在哪裡了!”
成羨羽帶張若昀潛出皇宮,行行轉轉,來到一座廢舊的府邸。這府邸建造寬廣豪華,連門口用來扣門的椒圖亦是金鑲玉。
但金鑲玉上是積年的灰塵和泛黃的封條。
這偌大的一座府邸,被人封鎖起來,而後遺棄。
成羨羽告訴張若昀這裡是昔日的玉京王府,是段然未當太子前住的地方。
兩人縱身躍進牆內,見院內所有廂房的門也跟大門一樣,被封條封起來,沿途畫棟掉漆,雕樑結網。真是往昔越奢華的東西落敗起來,就越顯得今日不堪。
成羨羽雖知這是玉京王府,但具體她也沒有來過。張若昀一聽哭笑不得:“你也沒有來過,如何肯定書在這裡?”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