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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28春到江南(上)

“啊?”施宴傾脫口驚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即意識到這聲失語失了自家形象,臉色不覺有些尷尬。拂了拂袖子,輕咳了一聲:“絕子湯也是有兩種的,不知姑娘指的是哪一種?”

他們行醫的人說的絕子湯,第一種其實也屬於落子湯的,嬰胎在孕婦肚內月數大了,落子湯打不下來,這個時候就只能加大劑量,上絕子湯。第二種則並非落子,而是叫婦人喝了,這一生都不得有孕,膝下無歡,真真做絕。

這兩種絕子湯說到底均是殘害性命的東西,會重損醫者的陰德。

成羨羽似乎不知道還有兩種絕子湯,她楞了下,沉了臉色:“自然是……以後不會再有孩子的那種。”

施宴傾一聽皺眉,按他的性子,面對似這般不珍惜自己的女人本該極鄙,不屑與之交談,可此刻他出口一句拒絕:“施某從不配置這種過於陰毒的湯藥。”偏偏卻要加上半句似憐惜非憐惜的話:“再則,成姑娘,這般做……對你身子不好。

“可是施公子你剛剛答應了我。”成羨羽說:“君子重諾。”

施宴傾再沒有比現在更兩難的時刻。他在袖內握了握拳,咬字極重:“罷了,答應你罷了。”

眉頭始終牢牢鎖著,幾乎要擰到一起去。

還是實在不可剋制,他抬頭又凝望了成羨羽一眼,似一段月光撫過她的面龐:“只是姑娘你以後…”

“以後就一條心上沙場。”她想都沒想就接了上去,說這話的時候,成羨羽腦海裡立刻浮現旌旗戰馬,鮮血黃沙,冥冥中就感覺是自己一生的宿命。

施宴傾的目光對上成羨羽的目光,剎那猶如月光對上太陽光芒,照在這個女人身前身後,正反兩面倔強。

他私底下找了麝香、藏紅花等各色藥材,為她配了絕子湯。

端給她的時候施宴傾居然手抖了:“我以前也沒配過,你小心點喝。”

他在裡面加了各種止疼的藥草,卻還是擔心會看到她腹痛難耐的樣子。

“多謝施公子。”她接過碗一飲而盡。

漸漸地就覺著腹部隱痛,面色也逐漸光白起來。

“你沒事吧?”施宴傾急問。成羨羽搖頭,卻自己能感覺雙腿}內側有淋瀝之感,甚像來葵水時的下血不止。這麼一猜測,更覺腹部攪腸巨痛,瀕臨死境之感,絲毫不輸筋脈寸斷。

簡直覺得眼一閉,天一黑,就再也不會睜開。痛得她都一滴眼淚不聽使喚,擅自冒到了眼眶裡,卻硬生生被成羨羽自己強}逼了回去。

“我給你彈琴吧。”施宴傾在旁目睹,已無措了幾分。

她眯著眼,提著氣息說:“你彈琴我會睡著。”

“那我給你講故事,講我小時候的故事,講我遇著的人間趣事……”他一慌亂說了許多的話。成羨羽卻擺了擺手指,示意他別說話:“有沒有什麼,止痛的?”

“有,有。”他急忙跑去旁邊給她熬一碗紅棗益母草蜜水,錦袍的角不小心靠上爐火,待施宴傾趕忙將袍角抽出來的時候,已瞬間燒出一個窟窿。

她飲了絕子湯,於病中又耗損了數倍。經施宴傾診斷,成羨羽的身子想要完全康復,怕是得往後拖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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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成羨羽喝了絕子湯後一天又一個時辰,她正和姚美兒說說笑笑著,張若昀進帳來看她。

他是陰沉著臉進門的。

一進門就低著聲道:“姚姑娘,勞煩你出去一下。”

姚美兒不明就裡,拿眼看成羨羽。誰料成羨羽也道:“美姐,你先出去。”

待到帳內靜下來,張若昀聞著帳外也無人偷聽了,方才問她:“為什麼要喝它?”

聲厲如質呵,容顏卻因為失卻笑容,顯得比往常英俊一倍。

她眼皮輕輕抬起,雙眉跟著飛入鬢角:“就是喝了。”

張若昀長長撥出一口氣,怒氣瞬間消了大半,一句三嘆:“三妹呀,那娶你的兩條原則,你是不是還堅持著呀?”他問得輕輕淡淡,兩眸卻一直緊緊盯著成羨羽,她目光躲開,他就目光追逐再鎖住,始終不讓她逃開與自己的對視。

成羨羽被他迫得無處可逃了,索性眸光一亮迎了上去。

她說:“是。”

“嗯。”張若昀點點頭,眼睛依然凝視著她,手上卻緩緩敲起摺扇,指尖又在扇柄輕叩。他說:

“知道了。”他的言語眉目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