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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宗主敏銳!”不花剌讚道,“忽必烈汗確實在蒙古就知道《光明歷》,也知道所謂天地焚滅的結局。因為明尊教不是中土的神教,而傳自西域。唐時,明尊教一度是回鶻國教,舉國上下,莫不信奉。當初明尊教便是借了回鶻使者的傳播,得以在長安設定大雲光明寺,直到‘會昌法難’,才銷聲匿跡,轉而秘密傳教到南方。忽必烈汗便是從回鶻古卷中得知光明皇帝故事的,那時回鶻高昌國的遺民尚有流竄於斡難河地方的分支,他們把故高昌國的羊皮卷獻給忽必烈汗,忽必烈汗大為震動,於是一直留心。因為高昌國的羊皮卷中所述,和我成吉思汗家族的《金冊》不謀而合!”

“《金冊》?”天僧問道。

“那是一本書,稱為《金冊》,其實是成吉思汗家族的譜系。蒙古語有音無字,前面都是口口相傳,語焉不詳,直到忽必烈汗令耶律楚材以畏兀兒體拼寫蒙古語,方得以成書。所以必須同時精熟蒙古語和維吾爾文的人方能解讀,恰恰在下為了研究星相曆法,學過畏兀兒體,這才有機會得知這段故事。對於那段往事的描述,金冊中說,”不花剌深深吸了一口氣,“‘河水也開始燃燒,透明的顏色彷彿太陽,皇帝高踞在空中的寶座上,他的敵人手持霜與火的荊棘!’”

“手持霜與火的荊棘……”魏枯雪沉聲道。

“宗主悟了,那段往事的時間正是‘光明聖皇帝’白鐵餘起事的大唐高宗永淳二年,我們成吉思汗家族的先祖,在斡難河邊看見河水開始燃燒,有著太陽一樣的光耀,有一個皇帝端坐在半空中,有敵人追逐他,手持武器,武器上有冰霜和火焰。”不花剌環視眾人,“持霜的是劍宗先師常笑風,持火的是道宗先師空幻子。他們這一路的追逐,曾經在斡難河邊驚動了我們蒙古人的祖先。”

魏枯雪默然良久,微微點頭。

“記載中還說,‘皇帝墜落了塵埃,像是天鵝被拔去了翅膀,他向著西方奔跑而燃燒,他的鐵面熔化剝落’。”不花剌低聲說著,把隨身的包裹提了起來放在桌上,推向了魏枯雪。

那件包裹以紫綾纏繞,其上無不書寫著道家符咒,與魏枯雪手中古劍毫無二致。魏枯雪沉吟片刻,緩緩的解開包裹,其中又有一隻精巧的銅匣子,整個匣子像是用精銅一次灌注而成,沒有一絲接縫的痕跡,也不帶任何花紋,只在匣子正中有一件羅盤似的轉盤,一圈一圈的銅環上文字密佈,卻都是魏枯雪看不懂的。

魏枯雪伸手撥動那件羅盤,羅盤轉起來毫無滯澀,他嘗試著揭開匣子,匣子卻像是用銅汁封死了似的。

“這是西域名匠也裡牙思所製造的銅盒,也裡牙思曾侍奉貴霜地方的國王,在西域有‘火者’的稱號。”不花剌解釋,“這裡面的東西就是當年斡難河邊的先祖所撿到的神物,後來被供奉在宮中,單闢一間宮室,稱為‘鐵神殿’。可是這件東西令人畏懼遠超過令人崇敬,忽必烈汗於是請也裡牙思打造了這個銅盒,用來封禁它。而歷代只有欽天監中最聰慧的官員,才得明白開啟銅盒的手段,研究一下這張鐵面。”

他緩緩地把手按在轉盤上,他的手纖細修長,五指按在轉盤不同的地方。手勢微微旋轉,諸圈銅環隨之一起轉動。不花剌收回了手,可是銅環尤自轉動不休,隱隱約約有齒輪咬合又分開的聲音。

魏枯雪微一皺眉,天僧神色肅然,兩個人不約而同離座退了一步。

銅環停止旋轉的一刻,忽然從匣子中心彈了起來,盒子開啟了。

“西域機關巧術,名不虛傳,這隻盒子,想必也用盡了苦心。”魏枯雪讚歎。

“這隻匣子曾用聖徒之血洗過,窮盡也裡牙思火者畢生,這樣的匣子也只造出一隻。”不花剌微微閉目凝神,伸手進銅匣中,取出了一件東西。

銅匣裡面似乎滿是灰燼,拿出來的時候一陣煙塵撲鼻。不花剌手中,是一張鐵色的假面。魏枯雪和天僧不顧灰塵,湊上去細看。那件鐵面似乎是生鐵鑄造,可又經過高溫熔化,表面坑坑窪窪,半邊扭曲變形。上面看不到任何花紋以辨認這件東西的來歷,只怕即使原來有花紋,也在高溫中化去了。

“皇帝墜落了塵埃,像是天鵝被拔去了翅膀,他向著西方奔跑而燃燒,他的鐵面熔化剝落。”魏枯雪低聲道。

不花剌點頭:“不錯,這個就是我們蒙古人的祖先拾到的神物,而對於你們中原人來說,就是唐時叛黨首領白鐵餘的面甲。”

“可以借來一觀麼?”

“請!”不花剌比了一個手勢。

魏枯雪伸出手去。

“魏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