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得知永泰帝要離宮避暑那一刻起,王德妃就清楚此次出行絕對沒有自己的份兒。
但她的心也和姜貴妃一樣冰涼涼的,因為她的兒子寧王一家的名字都在那名單上。
別看王德妃從前也是個心氣兒高喜歡爭鬥的,其實她並不是很懂朝政方面的事情,別說和裴皇后比,就連馬賢妃和姜貴妃她也比不上。
她之所以覺得永泰帝涼薄,完全是因為對方半點都不顧及她的想法。
把她留在宮裡也就罷了,反正她二十多年來就從來沒有得寵過,本來想趁著陛下和皇后離宮的機會把孫子接進宮裡來好好親香幾日,沒想到……
把她的兒子和孫子都帶走,卻把她一個人扔在這深宮大院中,世上誰見過這麼狠心的夫君、父親、祖父!
偏偏這個夫君、父親、祖父的身份太尊貴,別說報復,連公然罵上幾句都不敢。
王德妃只能把永泰帝從前枕過的枕頭翻出來抱在懷裡,手裡捏著一根最大號的縫衣針,一下下用力往枕頭上扎。
老孃扎死你扎死你扎死你……
和王德妃的滿腹怨念相比,馬賢妃則是被氣笑了。
果然皇帝陛下是厭棄他們母子了麼?
她自己能不能去倒也無所謂,只是她的兒子兒媳竟連老大夫妻倆都比不上?
一後三妃四位皇子,其他人要麼母親能去,要麼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去,唯獨她們母子竟是什麼也沒撈著!
馬賢妃臉上的笑容實在太難看,把身邊伺候的宮人們弄得心驚肉跳,真是想有多遠躲多遠。
她正待找點事情發作一下,有小宮女來報,皇后娘娘身邊的尺素姑姑求見。
尺素的身份和賢妃自然是不能比,但人家畢竟是鳳翔宮的掌事宮女,就好比勳貴官宦之家最得當家主母信任的丫鬟婆子,整個後宮敢得罪她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馬賢妃忙整了整衣裳和髮髻,吩咐小宮女請尺素進來。
尺素行過禮後暗暗使了個眼色。
馬賢妃心領神會地把身邊伺候的宮人們全都支使出去,並示意對方坐到她身邊。
尺素並沒有拒絕,輕輕巧巧地坐到了馬賢妃下首。
“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馬賢妃往尺素身邊湊了湊,語氣中難掩急切。
尺素看起來比她沉穩多了,溫言道:“娘娘莫要著急,皇后娘娘看了隨侍名單後就讓奴婢前來勸慰娘娘,可見她對您的看重。”
這種場面話的安撫作用顯然很有限,但馬賢妃還是用萬分感激語氣道:“本宮一直都知道娘娘是顧著我們母子的,只是此次陛下……唉,實在是太偏心了。”
尺素道:“娘娘,世間哪兒有不偏心的父母,從那年給皇子們賜婚的事情上不就看出來了麼,誰才是陛下最心愛的兒子。”
馬賢妃的心裡揪了揪,也就是蘇琳這幾年方方面面做得還不錯,否則她早就被氣死了。
她摩挲著修剪得十分漂亮的長指甲,酸溜溜道:“那還能怎麼辦,陛下是一時半會兒都離不得姜狐狸的,況且人家的兒媳也真是爭氣,皇長孫都還沒學會說話呢,這就又懷上了。”
尺素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這幾個女人果然是比不上自家娘娘,眼光永遠都只會侷限在這些內宅的小事兒上。
她壓低聲音道:“娘娘,其實泰王殿下留在京裡也是件好事兒啊,萬一突然發生什麼意外……”
“你可不要亂講!”馬賢妃嚇了一跳,輕聲斥了一句。
見尺素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她又抿了抿嘴小聲道:“留在京裡的皇子又不止懌兒一個,就算……二殿下乃是嫡出,名正言順吶!”
她當然清楚二皇子已經失了勢,可當著尺素的面,有些場面話還是不得不說。
尺素輕笑道:“娘娘,滿朝文武誰人不知二殿下已經失了陛下的寵愛,就算真到了那個時候,誰會相信陛下會把江山交給二殿下?
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如果形勢不是如此,皇后娘娘當初也不可能對您示好不是?”
馬賢妃只覺得自己有些口乾舌燥,一顆心像是要從胸口蹦出來一樣:“尺素,你給本宮一句準話,此次陛下出行是不是……”
“回不來了”這四個字她愣是沒敢說出口,但尺素是個聰明人,想來一定能聽明白她的意思。
尺素臉色微微變了變:“娘娘,奴婢方才說的是‘萬一’!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不做好準備的話,就算是那樣的機會來了又抓得住麼?有些東西您如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