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覺得他媽的話很刺耳,不想聽下去了。
閆麗珍察覺到林朗的異樣,扭頭看見鄭辛了,臉色很不好看,小聲地嘀咕一句:“來個也不吭聲,跟個死人似的!”
林朗揉揉太陽穴,臉上依然有些疲憊,“媽,我住院這些天也不能幹待著,您能回家幫我把課本拿過來嗎,我怕功課落下,而且我想喝您做的豬蹄湯了……”
閆麗珍一向很寵兒子,基本林朗說什麼是什麼,一聽到這個,誇了幾句林朗懂事,就拿起包回家拿課本、煲湯去了。
舅媽走了以後,鄭辛仍然站在門口,慢慢地抬起頭,不安地看著林朗。
林朗的臉上浮現出慣有的不耐煩:“愣在那幹嘛?進來啊!把門關上,你想凍死我?”
鄭辛趕緊關上門,進屋,走到林朗面前,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林朗向後仰頭,哼唧道:“我媽說你逃課一個星期,怎麼回事?”
“我就在醫院來著……”
林朗哦了一聲,沒再繼續問,鄭辛的脾氣他了解,估摸著又是躲在哪裡看著他,不敢進來吧。
倆人又繼續保持沉默。
“林朗……”鄭辛欲言又止。
“幹嘛?”林朗不耐煩地道。
“那天、那天你幹嘛突然動手?”鄭辛鼓起勇氣問道。
“看錐子不順眼。”林朗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哦。”鄭辛又沉默一會兒,慢慢地說道,“我欠你一條命。”
“噗……”林朗正在喝水,差點沒噴出來,“你武打片看多了吧!還欠我一條命!咋著?以身相許?你好像已經許過了。”
鄭辛沒理會林朗不著邊的調侃,只是認真地說:“如果你當時不動手,我可能會被錐子整死。”
林朗的嘴唇張合幾下,竟然沒說出話來。
鄭辛沒再多說什麼,有些事情心裡決定了就去做,實際行動比語言更有意義。
過一會兒護士來給林朗吃藥,舅舅也下班了,過來看林朗,鄭辛覺得沒自己什麼事了,就默默地走了。
臨走前他扭頭看了林朗一眼,見到林朗也隔著護士看他,他心裡猛地動一下,趕緊轉身離開。
從醫院出來以後,鄭辛去學校上課,一下午在課堂上心不在焉,總是忍不住想起林朗疲憊的樣子。從小到大,林朗沒吃過什麼苦,這次住院一定吃盡苦頭了吧。
下午放學時,鄭辛聞到校門口炸雞排的味道,想起中午林朗說想吃炸雞排的話,就跑到一中的門口,排了二十分鐘隊,買到一份孜然味的炸雞排,他加了兩毛錢,讓老闆給裝進塑膠飯盒裡,這樣能夠保持溫度。
到了醫院,看到林朗的病房裡依然人影走動,鄭辛遲疑一下,決定先不進去,站在走廊的角落裡,小心地捧著手中的炸雞排。
如果被舅媽知道他偷偷給林朗買炸雞排,一定會罵他,而且還會沒收,那樣林朗就吃不上了。
一直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林朗病房的門才開啟,林朗父母陪著一男一女,四個人有說有笑從裡面走出,臨走前舅媽還轉身對著裡面說:“小迪,你陪林朗多說說話,他這幾天總唸叨著想你呢!”
另一名女子也說道:“對,小迪,你可要多陪陪林朗,這次多虧了林朗。”
鄭辛從一開一合的門縫裡看到,周銘迪正坐在林朗的床邊,對大人微笑,又低頭仔細地舀起一勺湯餵給林朗。
鄭辛看到他們的樣子,隱約猜到,那對夫婦應該是周銘迪的父母吧。
這幾天因為林朗受傷的事情,林朗的爸爸媽媽對周銘迪多少存有怨言,如果不是周銘迪惹事,林朗也不會捲入其中。但是周銘迪的父母來醫院四、五次,專程看望林朗,不僅帶來很多進口的營養品、藥品,更是花錢從北京請來醫生給林朗會診,林朗父母很高興,兩家的隔閡也漸漸地消除了。
四個大人離開後,病房裡只剩下周銘迪和林朗。
鄭辛手中的炸雞排已經涼了,他想,林朗有周銘迪親手喂湯喝,應該早就不想吃學校門口三塊錢一份的路邊攤了吧。
鄭辛走向垃圾桶,把炸雞排扔掉。
他想回家,可是步子怎麼也邁不動。
林朗和周銘迪會聊些什麼?
林朗那天是為了給周銘迪救場子才趕過去的……他們……會不會?
鄭辛想不下去了,腦中一片空白,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向林朗的病房,站在病房外,貼著牆,透過沒有關嚴的房門,安靜地聽著裡面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