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郎參軍”小調終日在皓空迴盪。
劉棟聽了市領導關於“集中全力保衛解放區”的動員令,要求各行各業積極支前。回院一經傳達,申請書、聯名信,一疊疊飄來,整個醫院沸騰起來。同仇敵愾之勢,是劉棟所料不及。
劉棟、嶽萍、田光根據每個申請人員具體情況,逐個進行審查,輪到畢哲峰時,劉棟考慮再三,把他劃掉了。凌志遠初來乍到,對解放區認識很陌生,怕難當此任,因淑菲要去,也就把他留下來。
歡送會上,嶽萍剛讀罷名單,畢哲峰猛不防從斜刺裡跳出來,把臺上臺下的人嚇了一跳。只見他走到麥克風後面,敲打著胸脯:“士為知己者死,為了給華蘭報仇,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懼……”在眾目睽睽下,聲淚俱下,洋洋灑灑,激動萬分。
會場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馬上爆發出“嗡嗡”聲,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屑者有之,同情者有之,支持者有之,反對者有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一時亂亂嘈嘈,說啥話的都有。
原來,陳壽延聽到訊息後,在屋裡踱了半天,一個陰謀在心裡萌生,豬肝臉不由得意的一陣獰笑,忙把畢哲峰找來:“哲峰,寫申請了沒有?”
畢哲峰一時沒轉過彎兒,冷笑一聲:“陳公,你利令智昏了?難道我們去火線上為*賣命?”
陳壽延死魚眼一斜,臉上露出輕蔑的笑意:“兄弟,非也!”
畢哲峰迷惘地把雙狡詐的眼向下移了移。
陳壽延清楚畢哲峰是個滑頭,輕意不會上勾,欲擒故縱,抽起煙來,笑而不答。
菸圈,象團團迷霧,籠罩著謎樣的房間,陳壽延的神情,更象迷霧遮面,看不清,解不透。只見他品滋品味地抽著,蹺起二郎腿,審視著畢哲峰,以至使他周身上下火辣辣的不舒服。當見畢哲峰顯出急不可耐的神情,才慢吞吞地;“戰場上,人多、勢亂,兩軍對壘,你去,可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再好不過了。”接著,便把他的陰謀攤開:從彰州——前沿陣地——匯江,亦即蔣成趨——畢哲峰——他和楊萬利這兒,建成一條直達線。他們在後方擾亂,畢哲峰在前線及時傳遞情報,使蔣成趨得心應手指揮。見畢哲峰舉棋不定:“哲峰,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立功晉爵之機,時不我待,為啥放著河水不行船?蔣公一來,若大的匯江城,還不是你我之天下?”
最後幾句,打動了畢哲峰的心:“那火線上的事……何況,一人難唱獨角戲。”
陳壽延見他上勾,好不輕快,哈哈一笑;“立木雖單,能支千斤,兵在用而將在謀,何況,我和蔣公會給你配助手的。”接著又安慰他:“*眼下兵力再缺,也決不會讓這些人去打仗,大不了到醫院幫個忙,怕連槍都摸不到。”
“那苦,我咋能受得了?”畢哲峰聽他講得有理,心裡先接受了幾分。
“也許要比在匯江苦點,不過……”一雙死魚眼緊盯著聽得入神的畢哲峰;“苦後,可就是甜來。時間不會長了,幾天國軍一到,哈!”陳壽延伸了下大拇指:“再說,在醫院裡,憑你這潘安之貌……”
陳壽延盡朝畢哲峰的痛處刺,這一著也真見效,把個畢哲峰說得一時手癢難耐。
在舞臺上,雖看去有幾分做作,但邪念和貪慾所支配,只怕此機難得,到也是真情實意……
在場的多數人,雖覺他的談吐舉止有些匪夷所思,由於提及華蘭,勾起了人們的同情,終被批准了。
在陳壽延授意下,李克也鑽進了支前行列。
行前,劉棟和嶽萍推心置腹地談了一席話,最後說:“擔子不輕啊,一定會遇到很多困難,那是戰場,兩軍對壘的前沿陣地,讓他們經風雨,見世面,會更堅強起來,成為今後建設祖國的寶貴財富。也會有落伍者,甚至逃兵。此去,既是保衛解放區,也是培養人才的熔爐、學校,意義深遠哪……”
嶽萍深感擔子的份量:“一定盡力帶好這支隊伍。”
支前隊出發了,嶽萍帶著淑菲、秋菊、凌志遠、畢哲峰、來貴、建敏百餘名醫護人員,乘車西行。
無際的原野,靜靜地躺在淡陽下,沒有炊煙,沒有云霧,一切都象洗過一樣清新、明朗。淺綠色的麥田,村落點點,疏密有致,恰似一幅奇妙獨特的風景畫。
剛剛解去身上枷鎖的農民,在麥田裡施肥、冬耕。婦女、小孩,三三兩兩,點綴在天地相連的平原上。婦女身上的紅襖,在麥田映襯下,顯得鮮豔、嬌美。青年男女的歌聲,悠揚地蕩在空中,銀玲般笑語,隨著汽車賓士